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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章越方才退朝,却得知吕升卿上门拜访,而是在府里足足等了自己一个时辰。
章越听说蔡承禧弹劾吕惠卿兄弟之事,这么快吕升卿即找上门来了。
“见过章相公!”
章越对吕升卿道:“是明甫啊!”
见着吕升卿满头大汗之状,章越吩咐人立即给吕升卿打来洗脸水。
吕升卿擦过脸后道:“还请相公搭救我们兄弟!”
章越立即撇清道:“蔡御史上疏,我全然不知情。”
这话章越也并非全然不知情,蔡确指示蔡承禧上疏后便将此事告知了章越。
吕升卿心想,此事章越确实不知道,可也脱不了干系。要不是沈括公然易帜,就是给蔡承禧十个胆子,也不敢在风向未明时弹劾吕惠卿。
吕升卿只是一个劲的请罪,章越看了也觉得好笑。
吕家兄弟情商都很高,当初章越被吕惠卿贬出京时,吕升卿事后还登门解释过,甚至吕惠卿对身在代州的章直也是颇有照拂。
吕升卿在章越幕下多年知道对方一重乡谊,二重故旧之谊,于是就一个劲的请罪,望他心软。
吕升卿神情恳切,几乎泛泪。
章越终于开口道:“你这一次来此,尊兄知道吗?”
吕升卿点点头道:“家兄晓得,章相公,家兄素来说你的最通情达理之人,换你是他异位而处,你当如何?”
“郑侠那厮上疏,王相公不顾官家和吕相公的挽留,执意辞相,于新法之存亡绝续不闻不顾。当时满朝皆论废除新法,是家兄一个人撑住了局面,挽救了新法于存废之间。当时家兄一封封地写信给天下郡守,请他们上疏支持新法时,王相公在作什么,只是一个劲地要回江宁,写些牢骚的诗句,这乃是一党领袖之所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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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家兄出面挽狂澜于既倒,新法早就……当然当时章相公在西北大胜,也是令官家回心转意的原因之一。”
章越听了失笑道:“是啊,平定熙河的事,你不提我倒差点忘了,事后吕相公也并没替我讨赏,甚至连我幕下官员除了明甫你,其他也并未追封。”
吕升卿闻言一时尴尬,然后道:“相公误会,家兄并非没有此心,只是当时熙河封赏过厚,又值旧党攻讦太急,所以不好言语来。”
章越笑了笑道:“当然事后说什么都行。令兄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吕升卿垂泪道:“此事是家兄的疏忽了,但保住新法的存续,这才是家兄心头第一要紧的。家兄为此可谓呕心沥血,天下之人众所周知。他为此不知费了多少心血,开罪了多少人,但等之后局势稳定了,王相公便回朝了,如此顺当地将家兄一番心血据为己有。章相公平心而论,若你是家兄可以平静自处吗?”
吕升卿言辞悲伤,章越心想,若自己和吕惠卿异位而处,确实此刻难以心甘。
吕惠卿是很有政治野心的人,同时他也渴望施展他的抱负。王安石罢相时,其志之坚决是大家都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