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交州距离广州仍远,而且近年来交州作乱的李贲部众势力又逐渐恢复,使得交州那里局势也变得有些不安稳。
而且想要从交州增援广州,还要途径安州、越州等地,可如今的安州刺史宁逵已经选择举兵响应侯安都,欧阳盛想要率部由此通过也是免不了要经历一场恶战。如果只是指望岭南师旅,此番欧阳家怕是要生机渺茫了。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唐军陆路师旅陆续抵达岭南之后,形势很快便发生了逆转。
率先抵达作战区域的是自桂州发兵的李迁哲部人马,这一路人马去年在平定了岭表淳于量之后便一直驻守桂州进行休整,如今再次奉命南下,仍是斗志昂扬,他们入境之后便接连攻破静州、定州等由岭南俚僚豪酋们所控制的州郡,兵锋直指安、越两州。
在经过一番招抚未果之后,李迁哲便汇同来自宁州的其弟李显一并向安州发起进攻,加上从交州会师的欧阳盛部由侧方配合作战,连场战事下来,直接击破了宁氏老巢,宁逵迫不得已率领一部分兵众向东面溃逃、准备前往投奔侯安都。
然而侯安都的处境并没有好上多少,他自知唯有攻下广州,才能大大的扩充其战略纵深,如果只是回撤衡州的话,那么很快就会遭受来自上下两方面的唐军围攻,腹背受敌之下必定处境艰难。
而且如今聚集在他周围的俚僚诸部全都是畏威而不畏德的蛮夷之属,一旦见到他不复强势,怕是就要直接作鸟兽散。所以他想要获得更加安稳的处境,就需要抢在上路唐军南来之前将广州攻打下来。
围城这些天里,他每天都在组织军众向着广州城发起猛攻,为了激励将士们,直接就在城外高台上堆满了金帛财物以激励众将士,只要有人得获先登夺城之功,便可任取钱货。
有了这些实实在在的鼓励和诱惑,这些岭南乡人们也都作战勇猛,每天都要发起大大小小十几场攻城战事,然而城中守军却是顽固异常,屡屡打退攻势,使得广州城迟迟没有被攻克下来。
正当侯安都满心焦灼的时候,他最不想听到的消息也无可避免的传来:唐军的斥候已经出现在了衡州城外,而其主力也正沿东江迅速的向南面始兴方向而来。
眼下广州城还未攻克,诸路唐军却已经凶猛杀来,这无疑是最恶劣的情况。侯安都哪怕再有什么韬略智谋,此际也也是完全的无计可施,只能吩咐心腹留在此间,继续保持对广州城的进攻,而他则率领精锐回援衡州,务求将北边唐军尽量拖延在衡州北面,从而争取更多的时间。
但这显然只是美好的愿望,唐军主将李贤在将岭南山川地形了解一番之后,担心战事拖延到盛夏酷暑、瘴毒蔓延时刻从而增添各种非战斗性的减员从而打击到士气,李贤便没有选择按部就班的向前推进。
他让主力步兵沿豫章水、东江等传统水道向南推进,自己则率领五千精骑直接翻越南岭,绕道衡州以南,本意是联结广州方面的师旅提前向衡州发起攻势,并且截断侯安都的退路,却不想直接将准备回援衡州的侯安都拦截于途中。
侯安都于境内骤见唐军师旅,心中也是惊愕不已,还道衡州已经被唐军攻夺下来,方待引众再次撤回广州城外与大军汇合,然而既被唐军精骑盯上,又怎么可能任由其轻易逃脱,一路衔尾追杀,直将侯安都一众杀得狼狈逃窜,最后只是凭着对地势的了解而向西南方向进行撤离。
通过对俘虏的审问,李贤也了解到如今广州方面比较围困的局势。略加权衡之后,他便没有回返衡州附近与主力会师,而是选择直接救援广州。
当李贤率部出现在广州城外的时候,城外数万俚僚部伍都有些惊诧,不知如此雄壮的人马从何处来。他们当中还有人乐观的以为莫不是侯安都从别处又笼络到的助力,甚至还鼓掌喝彩起来。
然而当鼓角声响起,这些威壮人马向着他们的阵仗发起冲锋的时候,这些俚僚部伍便再也笑不出了。唐军的骑射之威,他们在此之前根本就没有体会过,也根本不知该要如何列阵应对,如今第一次大开眼界,却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哪有军士如此凶猛?莫非苍天降下天兵、施以天罚?”
在唐军的铁蹄践踏、流矢射杀之下,这些连基本甲胄都不具备的俚僚部众们自是全无招架之力,只能亡命逃窜,而此时在战场上肆意驰骋猎杀的唐军将士们对他们而言,自然也就不啻于天兵降世一般。
很快阵地上便出现了大片的伤亡,无数的俚僚部众尸首相枕于途,直向周遭蔓延出几十里,整个广州城外尸横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