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王府虽然颇为气派雄大,但也只是一座府邸而已,算不上是什么坚固城池,这些营士们退守其中,固然可得一时的安全,但等到唐军大部队赶到这里后,也只是瓮中捉鳖罢了。
王府外的那些营垒设立的比较分散,本就不是出于纯军事目的建立起来,聚集到这里来的乡徒们往往都是同乡聚集,或是依附某一位名声响亮的豪强。可是那些豪强已经先一步得知主力撤离的消息,旋即便也率领自家部曲悄悄离开,直接将其他的乡徒们抛在了原地。
这些乡徒连日来一直聚集在王府附近,获知消息的渠道比较闭塞,否则也不至于被直接丢弃在此。如今尽管已经被抛弃,但心中那种被灌输多时要抵抗唐军的执念一时间并未扭转过来。
而也正因为这一份执念的驱使,尽管局势已经大变,他们仍然不肯离开,再加上唐军游骑的驱逐,周边几千名吴中乡徒大部分都被赶进了王府中。
与此同时,后路的唐军也得知这一个吴兴乡曲的大本营发生了变故,于是原本分散攻取各处的唐军部伍便又快速向临川王府围堵包抄起来。
唐军在突破松江一线后,是诸军并进、分头扫荡,不同部伍之间用轻骑斥候进行联络,而随着他们的战圈逐步收缩,一些人事变数便也被越发清晰的察觉出来。
临川王府那些散去的主力是昨夜才分批撤离,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步车行军,从夜中到天亮不过短短几个时辰的时间,其中相当一部分都还没有走远。而且因为这些部曲来自吴中各处,此番匆匆返乡,有的干脆就自投罗网的一头扎进了已经被唐军控制的范围之中,顿时便遭遇到了围堵拦截。
“陈蒨竟然已经弃众而走?此徒日前态度顽固、诸番叫嚣,却不想如此深谙趋避之术!”
已经率部抵达吴兴郡城乌程的若干凤在得知陈蒨竟已先一步逃亡,一时间也不由得颇感意外,皱眉说道。
唐军渡江多时,而且对于吴兴方面的人情形势也都多有掌握,陈蒨这个人一直都在态度坚决的表达对唐军南来的敌视,包括松江等地的防线安排也都是其人手笔。
所以若干凤也暗估此番进入吴兴,怕是免不了要与之激战一场,因此他在进入吴兴之后便立即分遣师旅剪除长城县周边或会对长城县进行增援的一些据点,然后准备再集中力量去攻打此境的临川王府,尽量在钱塘江以北解决吴兴这一部反唐的势力。
然而他却没想到陈蒨这么机灵,在唐军还未针对长城县形成合围之势前便先一步撤离长城,所谓誓守长城祖茔云云,全都成了一句空话。
尽管陈蒨已经离开了吴兴,但在得知临川王府中还遗留了众多吴中乡徒之后,若干凤便率领几千部众自乌程直向长城县内而去,同时分遣宇文忻率领两千名精骑部伍,沿陈蒨一行退逃的方向追赶而去,若能在钱塘江北岸将陈蒨一行拦截擒获下来,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宇文忻一行本来正在嘉兴附近进行攻略,得讯之后当即便收聚部伍,沿吴兴境内的运河百尺渎直向钱塘江北面的大邑余杭而去。
不过他们一行针对吴中的地理情况终究不甚了解,本以为百尺渎一线正逢枯水季,渡河想应非常简单,但却没想到这河渠下端连接钱塘江的河沟竟然发生了淤泛,宽达几十丈的泛滥滩涂,又正逢冬末初春的阴寒时节,自然不可能去涉水渡河,只能又倒退上游几十里,在武康龙溪附近找到一处适宜的渡河地点。
经过这样一番周折,宇文忻一行已经很难再于钱塘江北岸将陈蒨一行拦截下来,但他们一行人疾奔入此也并非没有别的收获,恰好赶到了吴兴沈氏聚居地之一的龙溪湾。
震州刺史沈恪便是武康龙溪人,他自临川王府撤离之后,便率领三千多名乡曲返回武康,准备依托龙溪湾这一地形、凭着自家乡里经营多年的庄园坞壁,在钱塘江北针对南来唐军进行一番拦截。
然而当他还在号召族人部曲们修缮庄园坞壁的时候,却不料一支数千人的唐军骑兵队伍直从其后背杀出,在这支唐军的攻袭之下,仓促应战的沈恪部曲们很快便被击败、庄园也被攻破,包括沈恪自己在内上千名族人部曲都被当场擒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