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前说比起齐豫来,你对于日月教的了解要更多也更深,这是真是假?”
“不敢欺瞒阁老,小人刚才说的这话确是事实。”
回话时,吴宝成不时舔舐着干燥的嘴唇,喉结处不时传出吞咽口水唾液的声音。
见此,宁中恒很是贴心地朝边上都察院下属挥手道,“李宽,去外边拿壶茶水来。”
那被唤为李宽的都察院官员恭敬地点点头,转过身,极其干练地走出刑房。
“小的谢过阁老……”吴宝成眼眶一红,朝宁中恒感激抱拳示意。
眨会儿眼的功夫,李宽便端着茶壶与三只茶杯快步返回;先是倒了杯茶递到吴宝成手中,而后又给自己与宁中恒各倒一杯。
接过茶杯后的吴宝成一口气直接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十分感激地朝宁中恒与李宽二人点头,咂吧着嘴继续说道,“不瞒阁老,先前齐豫所说,日月教在朝中勾结有三品大员一事,据小人所知,确是事实无疑……”
“你说什么?”宁中恒猛地一怔,急声追问道,“你可知具体是谁么?”
“这一点小人就不知道了。” 吴宝成有些无奈地摇头道,“我只能告诉阁老此事为真,至于具体是谁,牵涉到何人,这属于日月教秘辛之事,小人也不能尽知。”
叹了口气后,吴宝成又将话题转移到自身,“自小人被日月教笼络以来,到底为他们办过多少次事,就连小人自己也不清楚了……”
“你为护城军先锋营副将,按理说能为他们做的事,很有限才对吧?”
“表面看起来是这样,但日月教能将为他们所用的人发挥到极致!依护城军规制,先锋营可选定每月京城巡逻兵丁,下达巡检指示。换句话说,每当日月教要在京中办事,或大面积活动,都会提前通知小人……而收到消息的小人,就会亲自带兵巡视京城,给他们行方便之实!”
吴宝成边搓脸边说道:“这还不算完,倘若他们有事须办,但在缺少人手的情况下,小人还得带着旗下先锋营的兵丁们为他们办事……”
宁中恒听得一愣一愣的,看向吴宝成的眼神变得格外复杂,“老夫若是没记错的话,你能顺利升任护城军先锋营副将之职,离不开南阳伯的鼎力支持与提拔吧?可你看看你在高升后都做了些什么?”
“阁老说得对,我确实对不起赵老将军……”吴宝成苦笑一声,自嘲道:“不过,赵老将军能大力提拔小人,也确实是因为小人有足够出色的能力与本事,而且……小人为赵老将军办得脏事也不少……”
闻听此言,宁中恒眼神微眯,语气不善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军队将领瞒报,私吞军饷的事可谓屡见不鲜,这种事,即使是赵老将军也不能免俗……”
一听只是这种小事,宁中恒忍不住为赵敬龚松了口气,可还没等他庆幸多久,吴宝成接下来的话便给了他一记重击。
“只是,赵老将军让我办的事不止这些,赵老将军在来护城军任职前曾是五军都督府的佥事,这一点阁老应该比小人更清楚。”说着,吴宝成主动提起边上的茶壶往自己空空的茶杯中倒入茶水,边喝茶边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更何况赵老将军以往高居都督佥事一职,这人情往来的许多东西都是避免不了的。换句话说,赵老将军曾经也收受过不少人的好处,而小人在被赵老将军提拔后,为报知遇之恩,小人一直都在主动帮他清账……”
后边的话别人或许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可宁中恒作为朝中老臣,却一听就能听出味来了!
清账,这是往好听了说,说难听点就是毁账,销毁证据!
从这事推导可知,赵敬龚此前为任五军都督府佥事时收受他人的好处绝对不少,否则以他的地位,还不至于要让人帮着清账的地步。
想通这一点后,宁中恒的表情变得极为难看起来,“南阳伯……让你清了多少账?”
这话是隐晦的问法,其实宁中恒是想从吴宝成这知情人口中知道他赵敬龚到底收受了多大数额的好处罢了!
专干“脏活”的吴宝成又怎会听不出宁中恒的暗示,咂吧嘴道:“阁老当面,小人不敢私瞒,仅小人所知之数,约有近万两左右……”
“近万两?”宁中恒一愣,这数字不太对吧,如果只是这么个数,他赵敬龚用得着让人帮着清账么?
似是看出了宁中恒的不解,吴宝成又紧跟着在后边补上两个字,“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