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船帮的出现,典型案例如德州帮、赣州帮等,起源是不同区域的漕运船队所产生的内部派系,而真正成因则是单纯的地域划分不同。
地方漕运体制之所以出现内部的帮派化,原因众多,但主要是由于中央统治集团对漕运体制管理能力的下降,由于漕运军户流失严重,明代后期已经开始不断增加雇佣人数,大部分漕运参与者变成了雇佣船队,这些私人化的队伍比政府体制当中的官营集团更容易聚集成群。
漕帮的初衷原本只是维护漕共水手利益的结盟组织,但是随着组织的庞大,漕帮开始更加隐秘,在隐秘性增加的同时,也逐渐开始有了明显的犯罪化特征。
漕帮除了垄断漕运以外,还经常从事各种犯罪活动。最初只是在运河上设计策进行敲竹杠,利用运船属于国家财产这一点, 进行“碰瓷”等违法活动,并使用武力强迫对方进行赔偿。
后来逐步转变为在势力范围内的漕口与河道关口收取保护费,再有甚者,有些地方的漕帮为霸一方,与官府勾结成为一个地方黑道体系,甚至进行抢劫作案。
当然了,目前的漕帮还没完成向有组织的黑社会性质转化,因为大名鼎鼎的罗教还没实现对漕帮的真正控制。
胡文霆想到后世统一战线政策中所说的,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结合漕帮这个群体中的人员构成情况,认为自己很有必要把漕帮这股势力团结进来,最好还能把它控制在自己手中,让贫苦阶层的力量能够实现有序的扩大。
尽管目前胡文霆的主要方向还不在这方面,但他认为先与他们进行一些交好,为将来的进一步动作打下一些基础,还是很有必要的。
于是,胡文霆就在高大强的陪同下,与码头的漕帮头目进行了接触。京城码头的头目人称小六爷,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精壮汉子。
在高大强向他介绍了胡文霆锦衣卫镇抚使的身份之后,小六爷还是规规矩矩的向胡文霆行礼问好,并客气的询问胡文霆有何指教。
胡文霆也没有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而是同样客气的对小六爷说道:“这次运送物资,因为需要赶时间,所以呢我就直接安排自己的人进行搬运了。我也知道,你们手下的人是靠这个吃饭的,因此,尽管我没有用你的人搬运货物,但是我也会对你们进行一些经济方面的补偿的。
这样吧,我拿出五百两银子交给你,算是我请你手下的一帮人喝个茶,大家交个朋友,希望今后相互之间能有个照应,小六爷,你看我怎么安排,你们能接受吗?不行的话,咱们还可以再商量。”
本来呢,小六爷他们在看到胡文霆他们的架势,以及听说了胡文霆的身份之后,已经准备忍下这口气,吃个哑巴亏了。
可没想到对方却根本没有仗势欺人,不仅客客气气对自己说话,临了还表示会拿出一些银子对自己方面进行补偿。这让小六爷不禁喜出望外,于是连忙恭敬的向胡文霆表示了感谢,并表示今后胡文霆若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请尽管开口吩咐,他一定会尽力把事情给办好的。
随后,小六爷又殷勤的安排了一些人到每艘船上,帮着指导胡文霆手下的人合理码放货物,让装船进度一下子又提高了很多。
对此,范景文又对胡文霆的处事哲学表示了称赞,他认为胡文霆能放下身段,主动和身份低下的漕帮人员交好,并能对他们进行有效的利用,正好符合了《淮南子·兵略训》所说的:“人尽其才,悉用其力。”这一策略。
因此范景文认为胡文霆说他自己完全不懂军事,纯粹属于自谦,事实上他却能把一些军事理论知识进行充分合理的运用,这哪是一个没有深厚学识功底的人能做到的。
于是在第二天船队出发之后,范景文就在船上向胡文霆问起了,他是怎么对这些流民进行训练的,这样训练的好处又是什么?
胡文霆在略微思考了一下之后,还是把他对朱由检说过的那一套理论,再向范景文介绍一遍。
在范景文进一步问胡文霆这么做的目的的时候,胡文霆就没办法向他实话实说了,因为一旦牵涉到军队,无论是在哪个朝代,都很容易引起别人的非议的,当然也包括范景文在内。
毕竟范景文他也是在皇权至上的这种体制中成长起来的,一旦他发现胡文霆有意把触角伸向军队,恐怕他第一个会对胡文霆表示不客气。
于是,胡文霆只好尴尬的向范景文解释道:“自己目前以及今后打算做的很多事情,都会触及到很多勋贵大臣们的利益,有了这些相对强悍的流民在身边之后,可以让那些勋贵大臣们在打算向自己暗中下手时,能有所顾忌。”
在看到胡文霆脸上装出的无比真诚的表情之后,范景文似乎相信了他的说法。
在再三确信胡文霆确实不懂打仗之后,范景文还表示今后有机会会给胡文霆提供一些伤残老兵,让他们帮着胡文霆训练一下那流民的攻击技巧,以便进一步提高他们的防卫能力。
京城到通州的路程只有几十里地,因此,范景文和胡文霆两人说话间就来到了通州城北的码头。
到了范景文的地头,卸货当然不用胡文霆费心了,自有范景文组织了一帮正在训练当中的新兵负责卸货搬运。
胡文霆则在参观了一圈范景文的军营之后,谢绝了他的盛情挽留,带着高大强等人匆匆赶回了京城,准备着下一趟的大名府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