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七日随着暮鼓敲响,在贡院呆了九天的一众试子先后走出考场,然后会合了亲朋家人匆匆离去。没法子,哪怕入了春,这天也冷的让人心寒。在里边,如同住了九天寒窑,不少人回去估计都要大病一场。
边璋一出考场,却没有着急离开,而是追问凑过来的王景林“郑解元呢?”
“没看着出来。”王景林一指远处“朱大郎还在那等着呢。”
边璋顺着对方所指方向看去,果然朱千户带着几个郑家家人,面朝院门正在张望,立刻走了过去。
经身边人提醒,朱千户片刻后也留意到了边璋,赶忙迎过来行礼“边举人。”
“郑解元还没出来?”边璋也不和对方客套直接追问。
“是。”朱千户干脆利落回了一句“上次五郎是第一个出来的。”
边璋点点头,上科他提前回去了,不晓得详情,可这科不同“考题简单,难不住郑解元的。”
他这么讲是有底气的。第一场考四书义四道、经义四道,郑直给他的全都中了。那么理所当然,郑直也不应该被难住。
朱千户一听,咧嘴笑了起来“那就好,那就好。”
正在这时,有人凑了过来“词荣兄,有礼了。”
来的是郑直跟前耀眼的举人篾片程敬,边璋心照不宣的回礼“惺斋兄。”
双方甚至都没有如同旁人一般互相询问考的如何,盖因为不需要。原本郑直并没有对程敬多么在意,毕竟一位篾片,只要银钱使足了就好。可是有前世狱中送衣送饭的恩情,他改了主意。在对方入京后的第二日,当着边璋的面亲手将《诗经》试题给了对方。不论日后如何,前世的一衣一饭之恩,郑直终生不忘。
“郑解元还未出场?”程敬与朱千户见礼之后,四下瞅了瞅。
“没见到人。”边璋应了一声,眼睛继续盯着考场大门。
程敬自然也就不再吭声,站到了一旁也等了起来。
又过了一炷香,孟鹏等几位乡党考生凑了过来。得知边璋等人都在等郑直,互相瞅瞅,也都驻足等待。过去两年郑直在真定,尤其是藁城上蹿下跳,结果自然几家欢喜几家仇。有仇的不是被扔河里喂了鱼就是埋坑里做了肥,欢喜的人里就包括了今日在此的诸位。
“边举人,程举人,孟举人……”正在这时,又有人凑了过来,众人一看,是真定县本科举人范进,范敏轩。得知众人在此是等着郑直,范进也不多言,主动站到一旁。意思很明确,他也要一起等。
郑直的百两纹银自然不用范进如此抛头露面,而是为了报答对方为其母迁坟的恩情。这是年前真定乡党相聚时,一位乡党商贾亲眼所见。范进自然懂这对于他是多么的重要,郑直的举动,无异于他的再生父母。
边璋等人都是藁城人,郑直说是真定卫,其实也可归为藁城人,所以并没有人感觉意外。可范进是真定县人,这就有些扎眼了。
好在大明是个人情社会,片刻后,一位不明就里的真定县举人凑过来和范进打招呼。得知众人是在等真定卫考生,本科的风云人物郑直郑行俭,立刻表示要入伙。
于是慢慢的一传十十传百,待郑直出现在考院大门口时,门口已经聚集了数百名本科试子。这当然不止藁城,真定二县试子,除了真定府本科二十余试子外,还有很多看热闹的外省试子。
比如,得知江侃身陷囹圄,立刻抱着行李连夜跑路的严嵩严惟中。没法子,原本他以为得罪了张家,江侃死定了,说不得他也要受到拖累。不曾想这都几个月了,案子杳无音信,从传出来的只言片语中,严嵩惊奇的发现,江侃在刑部大牢过得很滋润。若是没有人相助,那是不可能的,可究竟是谁?内阁?不可能,听人讲江侃刚刚进去时候,刑部,都察院,甚至大理寺,东厂都进去讯问过。思来想去,唯有面前被人架出来的青年最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