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儿不懂。”郑直挠挠头,他本来以为有了张元桢和杨廷和担任主考,本科必中无疑,因此一得到消息想的就是日后与张、杨两家如何撇清关系。可是听郑宽的意思,难不成,他还能落榜?这简直荒唐至极。就算郑直答应,鼓动这一出戏的那头猪……主上能答应?
“翰林院里俺们的关系原本尚可,这也是俺要为五虎提亲的原因。”郑宽叹口气“奈何杨学士爱惜羽毛。若是不相干的人,他也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五虎已经成为集矢之的,杨学士一定会更加严苛,以证清白。这还没有算那些同考,房考。”
相比三年前,如今的郑宽是全心全意在为郑直考量。无它,若是郑直能够本科得中,哪怕只是三甲进士,将来前程也不是他郑宽可比。
没法子,庆成宴当日,就有很多消息流传开。比如郑直曾经在御前写青词,比如郑直曾经在清宫露过腚,比如郑直在文武百官面前显露了不错的文采。能够以武臣身份参加文举会试,这份殊荣本身就证明郑直是简在帝心。甚至不止主上,还有太子。只要郑直能够拿到进士功名,日后郑家几十年的荣耀也就有了。相比于将女儿推进火坑来为郑宽搏一些虚名,他自然愿意推着郑直,为郑家添砖加瓦。
“叔父的意思是,就算俺会试考的再好,多半也要落榜?”郑直听懂了郑宽的话,心中苦笑,果然这御赐的亲事不容易拿到手。看似严格的会试,内里却有太多地方值得商榷。刘健这个老匹夫若是要搞他,随便一个房考在试卷上落下一滴墨汁就好。
“五虎没明白俺的意思。”郑宽却摇摇头“俺晓得五虎怕啥,可俺要讲,刘阁老绝不会在试卷上搞小动作,甚至都不会插手此事。”
郑直一愣,他不懂。不插手?前几次穿越,他被人整的欲仙欲死,那还不是插手?
“到了刘阁老这种地位,哪里用得到亲自开口,很多事就会有人替他想到。”郑宽虽然释遏时已经四十,可是因为之前的经历,让他在官场自有心得,成长的也更快“好在如今五虎的事情已经广为人知,若是不能够以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将五虎黜落,反而因小失大。故而,他们会用下做的法子,可是大面上一定让人挑不出错。俺算来算去,唯有落在这主考身上。俺已经扫听出来了,张学士担任主考年前就以敲定,而另一位主考,原定的是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院学士梁储梁厚斋。偏偏,前几日,这位梁学士升任吏部侍郎了。”
“叔父既然条理分明,定然已有良方。”郑直越听,感觉郑宽讲的越有理,赶忙追问法子。明个儿就是初八,春闱入场的时间,郑直真的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说不得三月二十二,还得带着六太太照镜子去。
就是在这时,李嬷嬷带来了六太太有孕已经三个多月的消息。
原本心生不耐的郑宽一听,噌的蹿了起来,几乎是瞬间移动到书房门口,拉开门走了出去。郑直掐灭烟,也起身跟了出去。他们此刻是在东院,之所以在此,很简单,六太太今个儿身子不舒服。郑宽得到消息,立刻找到了郑直来东院书房谈心了。至于为何这事郑宽反而比郑直还先得到消息,自然是李嬷嬷的功劳。六叔精于算计,这李嬷嬷拿着的可不止一二家的好处。
刚刚走到垂花门,就传来了郑宽的笑声,这种爽朗的笑声,自打对方中举之后,郑直就再没有听到过。郑直心中一动,赶忙加快脚步,绕过木影壁。穿堂之内,郑宽还在向尚太医还礼,这是有了?
尚琬面对失态的郑宽有些哭笑不得,却也理解“好在太太身子骨壮,也因此才没有一般孕妇的不适反应。”
郑宽嘴角上翘,不停的称是,至于听进去多少,没人晓得。好在一旁的郑直有经验,不但仔细听了尚琬的所有建议,还小心的将各种注意事项问明。
送走了尚琬,郑宽一把拉住想要去向六太太问安的郑直,再次回了书房“俺记得五虎手下有得力人手?”
郑直此刻心早就飞了,反应了片刻,赶紧点头“叔父的意思是屠了杨家?行,俺……”
“住口。”郑宽对于郑直这些年的举动不闻不问,可是并不代表一无所知。单单一处从前年就开始修的廉台堡,就前前后后扔进去了将近百万两。这不,他又得到消息,开春之后廉台堡还要再扩建。这么老多的银子哪来的?之前郑宽可以装糊涂,之后不行“记住,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你日后是要当官做宰的,怎地还这般莽撞?”
郑直稳了稳心神,赶紧行礼认错“是侄儿莽撞了。”心中却早有计较,他一个武夫,玩心眼从来都不是那些文官的对手。虽然不晓得为何这次得主上垂青,却懂,若是侥幸过了会试,就算报得君恩。既然不能弃职回乡,那还是做锦衣卫官比较稳妥。到时候守着一对玉人,养着一院尤物,哪管外边的是是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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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得如今讲再多也无济于事。”郑宽无可奈何,只好长话短说“五虎赶紧让你的那些帮虎去外边散播,就讲‘本科杨石斋一定会黜落郑行俭’。记住今个儿傍晚前,一定要满城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