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直揉揉眼睛,接过一根新的点上,岔开话题“秋闱你到底咋打算的?”
发生了这么多事,为的其实就是参加秋闱,如今已经四月底了,若是再想不出办法,江侃就必须启程赶往南京了。
“我这不凑银子准备入京孝敬那些眼睛长在脑袋顶上的亲戚吗。”江侃憋屈的回了一句“每次给人家送银子,都感觉我才是那个要饭的,人家是施舍才收了我的银子。草。”
“这事张家帮不上忙。”郑直一听皱皱眉头,再不敢敝帚自珍,赶忙道“俺有个主意,找六太太。”
“她?”江侃不懂。
“张家是外戚,名声臭不可闻。”郑直解释道“他家在朝廷上根本没人愿意搭理。沈家可不一样,正儿八经的文臣,如今还是礼部右侍郎兼通政司通政使。哪怕只是在礼部挂这个名声,也是人脉,远不是张家可以相提并论的。”
“不对吧。”江侃疑惑的抽了一口烟“我可听说,朝廷里边好多人都是皇后的人,比如那个谢阁老。”
“没错。”郑直看着比他还傻的江侃道“可人家是皇后的人,跟张家有啥关系?皇后是中宫,人家那是谨守臣子本分,张家?哼哼。”
江侃想了想似乎懂了“我懂了,对对对,皇后虽然是张家的女儿,可并不是皇后依靠张家,而是张家依靠皇后。如同代理商一般,那些阁老尚书都是二级代理商,张家也是二级代理商。彼此只是一个老板,没有任何的交叉。”
郑直听得似懂非懂,却没有追问“对喽,所以,你就想办法讨好六太太,想办法让她给你跑下来,多花点银子也没关系啊。沈家可是礼部右侍郎啊,以后好处能少了?”
“对对对。”江侃眼睛一转“那得和你家小怜通通气,我老婆你女人在六太太面前讲话没人家管用。”
郑直对于江侃给祝英台起这么一个怪异称呼并没有反对,听起来似乎很有意思“俺自然是要帮忙的。咋样?虽然你少要了五万两银子,可是俺这回给你省了不止五万两银子吧?”
江侃算是默认了。六太太啊,听他的老婆郑直的女人讲是个大美人。这要是对方有什么把柄,比如……瞅了眼正滔滔不绝卖弄的郑直,笑了。
鉴于城外的水已经退去,闰四月二十七,谢能终于下令四门重开。
被困在城内将近一个月的众人纷纷派人与城外联络。与此同时,早就等在城外的人也纷纷进了城。
其中有一支车队直接到了西北角的巡抚察院,要求交割粮食。
巡抚察院的标兵不敢怠慢,立刻通传。正在闭门待勘的王沂觉得莫名其妙,他从没有下过购粮的勘合。找来粮商询问,对方拿出了勘合查验,才晓得弄错了,是巡按察院发出的,由巡按叶文秀生前亲自发出的。原本应该多日前就入城,奈何叶文秀不是死了吗,谢能对于药材不加限制,但是粮食则必须管制。粮商不知为何,并没有交给府衙接收。
这本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偏偏王沂瞅见了勘合上的粮价,比正常年份,贵了十多倍。细打听,对方订约之时,正是叶文秀逼捐郑直等人的时候。于是刚刚跳出一个坑的郑直和江侃,又被他们亲手推进了另一个坑。
“王巡抚什么意思?”王巡抚家人离去后,江侃依旧是悄无声息的冒了出来。他在家正收心养性学习十八天魔舞,就接到了王家人送来的消息。立刻感觉头大,穿了衣服寻郑直商量,不想,对方也没躲过去。
“还能什么意思。”郑直敲敲自个的脑袋,他真是昏了头,猪油蒙了心。怎么就没想清楚自个几斤几两,竟然还想推王沂当急先锋。结果人家不过打发一个下人,就将他们推到了前台。果然混官场的没一个是好相与的“让俺们揭发,作证,证明叶文秀是逼捐。”
“那哪行。”江侃虽然同样不懂官场,却懂一点,假如他们这么做了,在真定府才完了呢。没有一个官员再会帮助他们,甚至还会敬而远之“你得想个法子。算了,我想吧。”这事本来就是郑直挑起来的,如今再让脑子不全的郑直想主意,八成他也要跟着受连累。
“你打算怎么做?”江侃担心傻子郑直做蠢事,郑直同样忌惮愣子江侃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