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市不设平准,买卖全凭双方自愿。郑直的货车并没有与来字号的货车挨着,毕竟双方卖的货物相同。
他一边躲在角落抽烟,一边盯着不远处的鞑子毡包。
“东主。”刘三笑呵呵的走了过来,献宝似的道“刚刚刘能那个老小子给了俺们一麻袋烟丝还有几根烟杆。”那图台吉赌品不错,一大早就让刘能告诉他们接收昨夜赌赢的马。
郑直笑笑“那刘掌柜就分给大伙尝尝好了。”
刘三应了一声,笑呵呵的走了。
朱千户则坐到了郑直跟前“五郎,有不少商贾又跑进鞑子的毡包去了。”
“来这的,有哪个是正经人。”郑直一语双关的回了一句。
朱千户点点头。
“老乡?”这时跟前传来询问声。
郑直和朱千户起身。
“咦?”车旁一个操着中原口音的鞑子吓了一跳,后退一步,拦住了身旁两个孔武有力的壮汉“恁了谷蹲那儿,弄啥嘞啊?”
“买锅?”郑直对这些鞑子有关内人口音并不奇怪,每年他们从各地掳掠人口不知凡几。拿起一口锅,敲了敲,递给对方。
“真不瓤。”鞑子接过来敲了敲,听了听“咋卖哩?”
“三匹母马,或者六匹公马一口锅。”郑直已经听刘三讲了行市,心里有了谱。可那是给那图台吉他们的价钱,不是别的鞑子的。况且他压根就没想着做成这买卖,甚至这些锅他都会想办法走之前全砸了“马驹得八匹。”
“咋嫩贵里?”鞑子抱怨一句。
郑直伸手把锅拽了过来“不要没事,去别家转转吧。”
鞑子身后的两个壮汉立刻不满,朱千户不甘示弱,瞪了回去。
“咦。”鞑子凑了过来“俺啥时候讲不要了?俺要的多,你了便宜不?”
“不便宜,俺们掌柜定的价钱,没法子。”郑直后悔出价低了,更怀疑同行定的比他还黑心。
“那,你要牛不?”鞑子的口音又变成了宣府口音。显然他的老师不止一个。
“牛的话,翻一番。”郑直狮子大开口。
“咦。”鞑子想了想“我认识人,能便宜不?”
“谁?”郑直审视对方,鞑子内部错综复杂,若是真的认识那图台吉之类的,倒是可以……一起送上路。
“我娘。”鞑子煞有介事的回了一句。
郑直哭笑不得“不能。”
“我娘是草原勇士塞音度杜鲁的新娘。”鞑子讲完从腰间摘下了一个造型夸张的布面具。
郑直看了眼对方手里的面具,很像每年卫所纛旗时那些跳虎神的人戴的傩面具。他也搞不清楚,对方为何不称呼那位草原英雄做父亲“不能。”
“俺要的多,你便宜不?”鞑子无奈退而求其次。
“不能。”郑直放下锅,懒得理会对方了。
“俺全要了。”鞑子却一锤定音。
郑直回过头,不确定的问“你晓得俺有多少锅?”
“不晓得。”鞑子摇摇头“俺全要了妨碍你有多少了?”
郑直无言以对“俺们有五百口锅。”
“五百口?”鞑子想了想,开始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郑直无语“你用啥换,俺给你算。”
“中。”鞑子一听大喜“好汉子,你真是个好汉子。”
“你要这么多锅,卖得出去吗?”郑直终究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这里比别人便宜一半。”鞑子竟然一点都不顾忌“我买了你的,运到右翼那边可以赚不少。”
郑直哭笑不得“既然如此,你何必绕个大远,干脆在这用比别家低一些的价钱卖出去不就得了。”
鞑子一愣,惊喜道“好汉子,好汉子,俺做安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