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抓也抓不住似得。
霍立:“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幼稚?”
陈弋:“不会。”
霍立:“别骗我了。”
陈弋:“真的。”
还是有风吹来,陈弋还是脱了外套披在霍立身上。
霍立弓着的背直了直,结果又弯了下去,脆弱的后颈暴露出来,陈弋叹了口气将他的领子往上提了提。
霍立:“我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你在,我就变得跟个傻逼一样。”
陈弋:“没事,我是傻叉。”
身下少爷闷哼一声,显然是被逗笑,可是持续得很短,就一声又恢复了原样,就好像刚才笑的不是他。
霍立随手捡起根疑似糖葫芦的签子,手掂着末端,没有目的地划拉,“你以后肯定会考个好大学,我们肯定没在一块了。”
陈弋道:“在一个城市我天天去找你,没在一个城市就天天电话骚扰你。”
霍立:“为什么不能也来找我呢。”
陈弋:“太远了,不如打视频,高铁信号也不好,打一整天。”
霍立没好气地说:“手机受的了么。”
陈弋:“两个手机轮流。”
霍立:“你可真有厉害。”
陈弋不知道该怎么说,实际上他想说的不是回答这个问题。
“只要你还在我们国家,我就能随时找到你。”
霍立抽笑了下,“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我就被霍成给整出国了。”
陈弋呼出一口粗气:“一定别答应。”
他知道有些冲动,明摆着霍立出去可以得到更好的培养,以后的机会也会更多。
霍立是生活在阳光下面的,热烈而率真,带着光,而且自动照到别人身上。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期待的地方,无论是成绩还样貌,相反在见到陈燕时,他就会想,他哪里和陈燕像,哪里和曾凡像。
似乎单单拎出来都会因为血缘而存在某处相似,拼凑到一起,却怎么也不像了。
成绩是陈燕逼出来的,样貌是遗传的,他处在暗处,在很久很久之前,可能是从出生就是,陈燕过去把他当做挽留曾凡的工具,现在把他当做证明自己的名片。
这样的自己,拉着霍立不走,似乎是太自私了。
他一直以为不会有牵挂,就像他计划好的,考什么大学都无所谓,只要不在这个城市就行,只要他和陈燕的远一点就好。
人际交往怎么样他都不在乎,高一高二那段时间几乎没怎么和肖成他们说话。
对他来说都是没用且费力的事情。
但面对霍立却不这样,就像他经常觉得的,霍立总是不经意闯入他的领域,从来不会表现出一点畏惧甚至理所当然,然后闯入的是霍立,带来一点消弭漆黑长夜的光芒的也是霍立。
他想霍立留在这,留在一个他能随时出发寻找的地方。
尽管自私,依旧希望。
霍立手里的糖葫芦签还是被写断了,尖端被磨得很平,“刚见到你的时候,别人都说你是个无欲无求的冰山,之后不一样了。所以我不在这儿了,你会不开心吗?”
这一次陈弋几乎是脱口而出,“会。”
“靠,你好像很认真。”霍立把签子扔到一边,想了想还是起身捡起来丢进路边垃圾桶,之后重新回到座位石墩子上。
“我以为我高中也就这样了,就算换了学校也不过是想学就学一下,之后考个不知名大学,回家继承巨额遗产——哦,也不是,我爸还健在呢。”霍立乐了一通,“可是也是有这么个人,就是喜欢和我作对,喜欢记我名字。”
“我不就是问学校能不能抽烟么!又没在他家抽,又没抽他的烟,他急什么?”说到这霍立眉头皱在一起。
“结果那个人还跟我一个寝室,还是同桌,老胡还说给我们凑一对呢。”
倏然顿住,磕家常一样的气氛停滞。
陈弋没弄清霍立这样的原因,却没预兆地心跳短暂漏了一拍。
如同潮涌的预感在耳边徘徊,他目光从霍立脑袋顶飘忽到街对面,一排整齐的香樟也有某些黄了叶子,却仍是给这条街平添一抹难见的绿色。
香樟是四季常青的,就算是冬天也不会凋零。
他和他,也会是么。
“我他么你知不知道我那时候多恐同?”霍立忽然说,“徐风就他妈跟虫子一样,就喜欢瞎几把飞,时不时咬老子一口。”
“可是……”霍立哑住了。
陈弋心头一沉,蜘蛛效应一般,他后知后觉知道霍立扯了这么多,想说什么。
小主,
他该阻止。
可是……霍立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好不容易扭扭捏捏这么久,凑出一堆碎片拼成的“真心话”。
他脑海同一时刻响起号角,那块一直蒙蔽背后用意的布好像要被撕开个口子了。
“可是他妈老子弯了!”霍立两只腿并在一起,头埋在上面。
没有声音,看不见样子。
陈弋还是觉得他哭了,痛苦是不需要哽咽和抽泣的,无端湿润的眼眶最能说明一切。
片刻,他自顾自地摸了摸霍立脑袋。
“别哭了。”陈弋垂眼看着他说。
“老子没哭!”霍立闷声道。
明明就是哭了,不说话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人是喝醉睡着了,一开口就暴露得彻底。
霍立也没再说什么。
仿佛现在沉默是最好的方式,可以给他们两个一点缓冲的时间。
少年的声音沉闷,还带着一丝委屈,纠结又无助一样的语气。
“我很怕别人蛐蛐我是个gay。”
所有嚣张的背后总有一个怂包在装纸老虎,把自己吹得肥肥大大,实际上也破碎得容易。
“也怕我爸妈知道了伤心,本来我就没让他们高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