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可啊。”
“父皇,不可啊。”
祁云宸母子异口同声,可祁豫安只是淡淡的扯出一抹笑容,说道:“皇后,当年仙儿之事是我心头永远抹灭不掉的痛,如今璟儿出事,我若再冷眼旁观,那朕就算死了,也无颜去见仙儿。”
“陛下,妾知道璟儿对您来说,有多重要,璟儿出事,妾也心急如焚,但,咱们可以派更多的兵力和大将去寻呐,陛下何苦以身犯险呢?若您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您让天齐怎么办?让妾和宸儿,又怎么办呢?”
祁豫安没有说话,只是轻柔的替陌笙南擦去面上的泪渍后,才缓缓说道:“从前,我为了天下的黎民,牺牲了仙儿,为了所谓的皇权,让璟儿独自在边关御敌。朕执政以来,物阜民丰,天齐夜不闭户,人人安居乐业,朕对得起所有人,唯独仙儿。可如今,璟儿再一次的为了朕的天下,搭上了性命,你让朕,如何能安心的坐在这软榻之上?朕知道,此生是朕对不起你和宸儿,但是,璟儿若真有个万一,朕,朕不知该如何再孤独的活下去。”
“孤独,孤独?陛下,妾何尝不是呢?仙儿姑娘是您心尖那座大厦,您于妾而言又何尝不是呢?从前,父亲告诉妾,祁家出情种,说妾做您的皇后,定不会受委屈。妾知道仙儿在您心中的重量,妾从不觊觎,只恨自己非您良人。可这么多年,妾只想您为妾一回,哪怕就一回呢?”
“阿南,朕......”
“陛下,妾明白了。”
当祁豫安喊出’阿南‘那一刻,没有人比陌笙南更明白,这亲昵的意图,这一生,祁豫安只喊过她两次‘阿南’,一次是在方才,还有一次是在他带着游灵仙移居仙清别苑时,一声‘阿南’,困了陌笙南一辈子,因为,那是祁豫安对她仅有的亲昵和温柔。
祁豫安的一生太过顺遂,少年天子,御驾亲征,大败敌寇,二十出头便创下太平盛世的天齐,二十多年来,在他的治理下,天齐国力日甚,游灵仙是他此生唯一的遗憾,也是唯一的软肋。
陌笙南知道,当他决定去边境的那一刻,她就注定会失去他了。这么多年来,祁云璟一直是祁豫安对世间唯一的牵绊,他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替祁云璟创下一片盛世,即便祁云宸作为太子,也不过是为了替祁云璟挡住那些不必要的纷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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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陌笙南不在乎,她深知帝王之爱有多么的霸道和浓烈,她只是爱他而已,就算祁豫安对她利用大于真情,她也不在乎。
可如今,祁豫安唯一的牵绊也快没有了,她知道,祁豫安心里的眷恋也没有了,对于天齐,对于这世间的一切。
“父皇,孩儿会治理好天齐,会替您为阿璟守护好这天下的太平。”
“好,好,宸儿,父皇果然没有看错你,皇后,你把宸儿教得很好。”
明明是夸赞的话,陌笙南却只能苦笑。
祁云宸的行为,祁豫安十分感动,这个从小被他推到纷争中的孩子,承受了二十几年的纷扰,却仍旧有一颗赤子之心,祁豫安心里对他,多少是有些愧疚的。
祁豫安清楚,自己可能是个明君,但绝不是一位称职的父亲,而陌笙南这些年来所付出的心血,在此刻,祁豫安真切的感受到了。
于是,二十多年来第一次,祁豫安像个真正的父亲一样,将祁云宸拥入怀中,慈爱的、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脊,说道:“宸儿,朕知你的报负与才华,朕不是个好父亲,这些年,委屈你了。”
尽管祁云宸有满腹的委屈想要诉说,却在祁豫安说出道歉的话后,全部烟消云散。
一国储君,又怎么会是庸碌之辈呢,只不过他志不在此罢了。
他记得,自己儿时同父皇说过多次,可每次换来的都只是更加严厉的管束。
那时,他也有过怨怼和不满,但是母妃告诉他,是阿璟的母亲牺牲自己护住了天齐和所有人,他们如今所有的安乐,都是阿璟母亲给的,一次,父皇对阿璟偏爱一点是正常的。母妃还说,阿璟其实很可怜,从小没了母亲,又戍边多年,吃过的苦累远比他如今所有的疲累多得多。
后来,他也发现阿璟是个善良可爱的小孩儿,他会在自己被罚抄书时偷偷给自己带吃食,也会在父皇批评自己时,替自己说情,即便阿璟知道父皇能给他所有,却仍旧依照长幼拿自己该拿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