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林婉容便亲自带了应采月,一起去彩霞殿,给贵妃娘娘请安去了。
之前倒夜香,应采月便是求了其他宫女,她不想自己被人认出来遭人奚落,所以每每倒夜香桶,都是其他人从宫里抬出来,她宁可多倒些多刷些,却不肯进去。别的宫女自是不喜刷桶的,所以见她愿意刷桶,也都乐意跟她换。
只是昨日到了林婕妤宫门口,进去抬桶的宫女突然肚子痛,兰心又催的急,应采月不得已才进去抬了桶,没想只那一次,偏巧又被林婉容给认了出来。
她跟在林婉容身旁,惴惴不安的一起进了彩霞殿,为怕招人注目,她只管低着头,并不敢四处张望。
待到听座上女人发话赐了林婉容座,她忍不住悄悄朝上看了一眼,心下顿时被酸楚填满。
想到最初在太子府时,眼前的贵妃娘娘不过是众多宝林中的一个,应采月身为良娣比她级别还要高些,如今她已经贵为贵妃娘娘,昨晚听林婕妤讲,不日封后大典之后,她便更是贵为皇后。
应采月自负出身比眼前两个女人都要强,如今她们一个眼见就要成为皇后,一个也是婕妤,而自己却沦为一个后宫里低贱的宫女。
想到这,为怕自己眼中的羞愧与憎恨被人看去,她只得将头低了又低。
待林婕妤落了座,她令应采月抬起头来给贵妃娘娘看看,笑嘻嘻的冲着萦素问道。“娘娘,您可还记得她?”
萦素闻言倒是一愣,她瞬时便认出了跟在林婕妤身旁的这个宫女便是应采月。以前因为聂晓蝶之事,她心里对应采月多少有些怨恨,只是隔了这许久,一时倒是将她忘了。
“本宫倒是不知,你去了林婕妤宫里。”她语气虽是不喜不怒,却也让人听出几分不悦。
应采月一脸羞愧的低了头,林婉容忙道:“娘娘,臣妾也是昨天才偶然见到她,见她竟然在倒夜香,想着当初在太子府,始终是姐妹一场,便留她在臣妾宫中使唤,只是臣妾应该先同娘娘禀报一声才是,是臣妾疏忽了。”
萦素又看了应采月一眼,见她如今低头耷脑,全然不是当初那般嚣张跋扈的姿态,听林婉容说她之前一直在倒夜香,究竟以前是官家小姐出身,最后却去干了这宫里粗使婆子干的事,心下一软,又念及晓蝶究竟是没死,还因祸得福,嫁给自己日思夜想的男人,心里对应采月的怨恨倒是轻了许多。
她不以为然道:“林婕妤多虑了,这些事宫里尚宫知道便好,说来林婕妤心存善意,念及旧情,如此甚好。”
应采月见她允了,忙跪下谢了恩。之前她知贵妃与聂晓蝶私交甚好,因为自己的告密,聂晓蝶最后含恨而终。她一直害怕再见到贵妃,就是怕她现在位高权重,真要整治起自己便是吃不消。如今见她面色平和,倒不像是要找自己麻烦的样子,这才略微放下心来。
林婉容又与萦素闲话几许,因为陛下吩咐过,不许后宫里的人过分打扰贵妃的清净,便识趣的起身告辞,只是临走时,又向萦素讨了几株文殊兰,令应采月搬了回宫。
“想当年,你与贵妃娘娘同期入宫,如今看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回去的路上,林婉容还不忘对应采月冷嘲热讽一番。
应采月捧着那几株文殊兰跟在她身后,听她说话,忙低头羞愧道:“这些都是奴婢自作自受。”
林婉容倒是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冷笑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不过是站错了队,走错了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