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住我的手说,“吃个猪脚圈吧。”
我感觉她的手和我的很不一样,纤细微凉,白皙娇嫩的指尖上,没有任何修饰的指甲透如玉石般光洁。
“到底是女孩子的手啊。”但小雨似乎没察觉到我的情绪,或许在女孩子的视觉来看,自己的手就只是普通的手,她用这一只手递给我用竹签插着的猪脚圈。自己也露出贝壳般的牙齿咬住另一个,伴随着咔嚓的声音,猪肉和绿豆的香气在寒冷的空气散开,也冲淡了我的遐想。我也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喊了一声“好吃!”
自此,只要遇到小雨,我们都习惯在文具店吃上两个猪脚圈,顺便交流下漫画的心得,当时有很多动漫杂志如雨后春笋出来,诸如《动漫时代》、《动漫新干线》......作为一个零用钱充足的初中生,我几乎每期都没落下,小雨则会和我借,借书的日子就是我们碰面的日子,我渐渐有了许多期待。
“这个周末去爬葫芦山吧!”
“好。”
小雨的提议,我向来没有反对,不过会约休息日见面,这是前所未有的。这大概是我人生第一次约会了吧。
葫芦山是西湖公园的后山,山上有不少坟墓,也有蛇虫蛤蟆,名人题字,山下又有潮州七日红时周总理办公的“涵碧楼”,生死和古今的诸多因素都杂糅在一起,今日山上的坟墓都已转移,在我看来却是一种退步,生与死都是人生的一部分,无需特地避讳。
小主,
我参加工作后,公司有不少登山爱好者,爬的多是白云山,和白云山相比,葫芦山只能算是山里面的小学生了,路上不东张西望的话,一小时左右便可抵达主峰的“凤栖楼”。那年代没有手机,彼此也没留家庭电话,全靠口头约定。我曾有与同学约爬山被放鸽子的经历,事后那人只是轻描淡写说了句“忘了”。但小雨必定不是那种坏心眼的人,第一次见面能产生好感的人,通常都是好人,这个定律一直到我成年后才失灵。
“为什么今天想出来爬山?”时值冬季,尽管南方的冬季不会低于零度,但从棉被里出来也是件困难的事。我穿了件棉袄,将自己打扮得如熊宝宝一般,反观小雨的大衣就时髦修身许多,我们站在一起,像是把藤子不二雄和由贵香织里的作品放在一起,画风全然不同。
“因为明年就是1999了。”
“难道你说的是恐怖大王?”我小学三年级便从发小乌鸦君那借过一本怪力乱神的《诸世纪》,讲的就是诺查丹玛斯的传奇故事。乌鸦君当时还很兴奋地告诉我,诺查丹玛斯是高次元人类,大脑可以超越时空,回想起来完全是孩童的想象力神化了和我们没有交集的预言家,但彼时1999年没到,对于充满幻想的我,1999还是有所威慑的。 神话之后
听到我的回答,小雨兴奋地说“你也听过诺查丹玛斯啊!”她是今年才知道这个预言,大约是中二期,她开始幻想自己可以通过某种力量去干预1999年的危机。
“我几乎每晚都会梦见恐怖大王从天而降的场景,然后有人告诉我,只要一心一意祈祷,就可以引发奇迹。”小雨这么和我说的时候,我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甚至发自内心地支持她。
“那我们就一起祈祷吧,为了人类的未来!”
之后我们爬到凤栖楼,像两个怪人一样闭起眼睛,心里想着只要可以阻止1999危机,彼此可以失去一件重要的事物。
“但祈祷和爬山有什么关系?”
“因为没有付出的祈祷是无效的,梦境里这么说。”
“听起来好有道理啊!”对于我而言倒是无所谓,我只是对能和小雨一起爬山感到高兴,并非全然出自与男和女的吸引,事实上,那段时间,我作为异类被排挤了,被排挤的原因,除了成绩不好,起因大约就是某位借了我漫画的同学说“看那么重口的书,也许是个不正常的人吧。”明明借他书之前,我就再三交代过的,“看完可能会很不舒服哦。”然而一旦书的内容超过团体的认知范围,被排挤也就理所当然了。
我们的祈祷之旅持续了一个月,之后寒假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