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太妃看着儿子变换不停的脸色,温声宽慰。
“ 允礼,额娘不觉得苦。从前困在四四方方的宫中,只能守着窄窄的一片天。如今能在安栖观看遍山河的四季变换,这已是天大的福气。”
“额娘一想到你即将成亲,心中便觉得无比舒坦。你别听积云瞎说,额娘的身子没有大碍。”
“你放心,额娘还要看着你和甄氏的孩子出世,一定会好好活着的。”
她边说边随手拿起一旁的小笸箩,掀开盖子从中取出一件精致的小衣,递到果郡王的手中。
“你和甄氏都是俊俏人,以后生下的孩子肯定也不差。这是额娘给孙儿缝制的衣衫,我空闲时常拉着积云一起做小衣衫。”
“允礼,额娘做这件小衣的那晚,还梦到了有小儿围着我喊皇玛嬷呢。”
“这时间过得可真快,一晃多年,你即将成亲,而我也是做皇玛嬷的人了。”
果郡王摩挲着手上柔软的布料,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滚烫的眼泪滑落,滴在他的手背上,烫得他心里生疼。
又拿起另外一块浅蓝色料子的舒太妃并未看到这一幕,她兴致勃勃地分享。
“允礼,这一块浅蓝色的料子男女都能用,我再多做几件。”
“你到时拿给甄氏,就说是积云给孩子做的吧。”
她又自言自语的解释。
“甄氏在宫里受了大苦,额娘怕她见到我就想起从前。你们成亲之时,额娘便在这观中为你们祈福。”
“额娘,儿臣不孝!”
果郡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的头枕趴在舒太妃的腿上,泪水如泉涌般滑落。
舒太妃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用力的要将人扶起来。
“允礼,你好事将近,怎么在这个时候落泪?快来擦擦!”
果郡王一接过额娘递过来的帕子,看都没看就拿着擦拭眼睛。
一股奇怪的味道袭来,他才将刚得的帕子放在眼前查看,只见帕子中间有一个大大的暗红色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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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要仔细察看,舒太妃却一把将帕子抽回。
“额娘上了年纪,方才拿错了帕子,你用这个。”
她好似怕儿子追问什么,抬手便朝着果郡王的双眼抹去。
淡雅的花香传来,驱走了鼻尖怪异的血腥味儿。
“多谢额娘,儿臣失态了。”
果郡王撑在床边起来,手触碰到一个光滑的瓷瓶时,鬼使神差地握在了手中。
他暗自思量: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不能因儿女私情再误了大事。
隔日苟大夫一到,果郡王就将人领到了安栖观。
舒太妃看着守在一旁的儿子,笑着提出了请求。
“允礼,额娘有些日子没吃你打的兔子了,你可否去山上捉一只回来?”
“额娘,儿臣......”
果郡王说不出拒绝的话,他在舒太妃的期盼中点了点头。
“允礼,你快去吧。”
舒太妃温声催促。
待果郡王离去后,舒太妃才再度开口:“苟大夫,又要劳烦你了。”
“太妃娘娘客气,承蒙王爷看重,老夫才有了安身之所。”
苟大夫谦逊地回应道,随即伸出手为舒太妃把脉。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艰难地开口。
“太妃娘娘,您近日可有咳血的症状?”
“略微咳过几回,我感觉并无大碍,身子......咳咳咳......还算硬朗。”
舒太妃赶紧用帕子捂着嘴,以免咳嗽的声音传到外面。
苟大夫见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太妃娘娘,您这肺中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娇养着确实没有大碍,但安栖观本就清苦,长此以往恐怕......”
“我先给您开几服药调养,让您呼吸时顺畅一些。”
“那就有劳苟大夫了。允礼他是个操心的孩子,若是他问起我的病症,劳烦苟大夫帮着隐瞒一二。”
舒太妃看着门边露出的一角天青色布料,随即低声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