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要读书,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一时间张有正自己也不明白了。
他眼前有些恍惚,耷拉的肩膀中间是一颗更耷拉着的头颅。
他知道即便自己秋闱失利,祖父祖母也不会责怪他,阿砚或是种诂也不会小瞧他,反而会小心翼翼照顾着他的情绪。
可就是因为身边人这样的宽宥,叫张有正一刻也不敢放松自己。
瞧着孙儿如此迷茫的模样,邓国公忍不住叹了又叹。
从前他读书时便是这样的毛病,精益求精,时时刻刻都不满足,然这样只会害了自己。
他还算幸运的,有些不幸的学子,甚至学疯了的,学得投河跳井的也不在少数。
这弯儿得自己会转回来,不然小小的秋闱便能将张有正绊倒,更莫说春闱,更莫说做官后要面对的一切。
“你幼时,我也曾这样问过你,你说,想为天下的百姓读书,想叫所有人有衣穿,有饭吃,有谋生的一技之长。”
“彼时你还天真,可正式天真才能看出自己赤诚的心,且好好审视自己,这几日你也莫要再读书了,若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读书,便是叫你去参加秋闱,你也必考不中!”
张有正身子一震,挺拔的脊梁如遭雷劈似的颤了几颤。
他的脸更惨白虚弱了,这顿晌饭到底是一口没吃,张有正攥着筷子,又飘回了自己的别院。
赵承砚心头不落忍,想起身告罪一声儿与张有正同去,好安慰安慰他的,谁道邓国公却不许他离席。
“他成这般模样,也都怪我太过护着他,然我还能护着他几年,不过小小秋闱,考不过再考便是,他而今才不过十八九岁,以后还有大把光景,便是浪费又能如何!”
“一副考不中便要死的模样,叫人瞧着实在气闷!你们都不要理他,恁大的个子了,饿一顿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