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这个张友正也跟着叹。
“祖母说的是,我也不想这般,只是每每就寝阖上眼睛,我便觉自己身处考场之中,心头便不由得紧张。”
“若是睡着了就更是糟糕了,先前还不显,而今我已然连着几日都梦见自己一觉醒来,秋闱被我睡了过去,榜上全无我的名字。”
“太学的先生们训斥我,同窗学子们也对我指指点点,叫翁翁跟着蒙羞,每次惊醒,我都忍不住敦促自己再读一会儿书去,莫不能给家人丢了脸,省得让人说太师的孙子也不过如此。”
闻言,赵承砚倒也替张有正心酸,他最是知道张有正的压力有多大,平日里已然是够努力的人了,如今生生将自己逼成了这幅模样,叫谁看了心中都不好受。
正要安慰一句,谁道坐在主位上的邓国公“砰”地一声将手中的筷子拍在了案上,原还笑着的人,瞬间沉了脸去,声儿拔得老高。
“说什么怕给我和你祖母丢脸!?七郎,难道我教你读书是怕你给家里蒙羞,是拿你来炫耀的!”
张有正手里的筷子都顾不得放下,起身往后退了一步,噗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柳云清和赵承砚被惊得肩膀一耸,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是孙儿失言,孙儿读书不是为了什么脸面,可孙儿生而为人,又感佩您这些年的教导,若不想争一争,不想叫您为孙儿骄傲,也是白活了!”
邓国公一听这个,心头的怒火更上了一层,若非身边还有赵承砚和柳云清在,他非得打了张有正不可。
“甚么歪理也说得这样理直气壮!你便是说你想清楚了,不读书改去种田了,我照样为你骄傲,因为你凭着自己的心而动,凭着自己的本事能好好生活,便不愧对身为一个人!”
“你可还记得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而读书!”
张有正不答。
便是生在这样的书香门第之家,读书也从来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而今自己给自己的、外界给自己的压力都太大了,叫他包袱极重。
原会的东西也不敢说十拿九稳了,越是临近秋闱,他心中便越生胆怯,刚话没说完,他除了夜里做梦梦见自己错过了考试,还梦见过自己到了考场上一个字也写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