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阁内,太平川幽潭画中的老者眼见熊烈渐渐苏醒,却仍处于固本培元的紧要关头,其面上满是关切之色。他凝视着陷入嗜睡的罗喉魔影,轻声叹道:“你当归于你的来处,我亦将返我的归所,彼此相安无事,就好。”
此语仿若源自无尽魔渊的法谕,罗喉魔影闻之,缓缓闭合那墨色难侵的梦魇空间。魔影如轻烟一缕,消散于风中,最终隐入岁月阁的瓦砾缝隙之间。而在九幽封魔混沌大阵之外,众人顿感压力骤失,此前那如影随形的沉睡之意也顷刻间消散无踪。
“老儒头,后续之事我已无力插手。那大夏的镇器向来由你们儒宗在其地盘管控。此前璃殇取走的岁月之玉,如今也以这般方式归还了。只是这岁月之玉里的一缕残魂颇为蹊跷,似乎是源自昆仑。”言罢,老者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混沌道人。
混沌道人赶忙回应:“从岁月之玉中被困的残魂情形来看,那无疑是劣徒青云。他曾因过错被逐出我师门,却不知为何如今仅余这一残魂困于岁月之玉内。”
“若不是岁月之玉的温养,此残魂怕是早已灰飞烟灭。这残魂虽看似受困于岁月之玉的辟邪之雷,实则也是一种机缘造化。此魂曾修鬼道,若非如此,仅凭一区区残魂,即便有岁月之玉,也难以留存至今。”《乾坤儒经》里传出的苍老声音,仿若穿透了悠悠岁月。
混沌道人深施一礼,言辞恳切地说道:“儒老,此子青云,曾在我昆仑门下潜心修习道法,后却因故离山,远赴西域鬼宗钻研鬼道。但他毕竟出身昆仑,如今他只剩残魂一缕,困于岁月之玉中,小道斗胆,恳请儒老恩准,由我来处理他的后续之事,也好让他能有个归处,全我昆仑一脉之情。”
《乾坤儒经》之中,那沧桑而威严的声音缓缓响起:“哼,不过区区一残魂,处置与否本无足轻重。现今首要之事,乃是让岁月之玉持续镇封这魔渊气运,其内部断不能容有残魂存留。既为你昆仑之人,你便自行将其取回,此后定要仔细看管,莫要再生事端。”
混沌道人闻言,神色凝重,双手缓缓取出那散发着幽冷光辉的昆仑阳镜。他双唇微启,念念有词,晦涩难懂的法诀自口中不断吐出,一道道灵光自阳镜之上闪烁而出,如灵蛇般蜿蜒盘旋。在那光芒的笼罩之下,青云的残魂渐渐脱离岁月之玉的束缚,似一缕轻烟,被缓缓摄入阳镜之中。
待残魂全然被收走,老者抬眼望向混沌道人,见诸事已毕,便不再多言,周身气息陡然流转,身躯渐渐虚化,仿若融入了这天地之间,最终化作一股清烟,撕裂虚空,飘然而去。
“前辈!请留步。”昆仑混沌道长眼见那道身影即将离去,心急如焚之下,赶忙高声呼喊。此时,魔渊之中狂风呼啸,幽冷的气息如实质般弥漫在每一寸空间,四周岩壁上闪烁着诡异的魔光,仿佛是无数双眼睛在窥视。
然而,那缕清烟仿若超脱了世间的一切束缚,转瞬间便已消逝得无影无踪。在这无尽魔渊的浩渺空间里,仅有一句幽冷的话语仿若从九幽炼狱的深处幽幽传来:“往昔无论是傲霄,还是如今的熊烈,其间的恩恩怨怨、爱恨情仇,都在这漫长无垠的悠悠岁月里,如风中残烛般渐渐消散。尘世的万千繁华,说到底不过是一场虚幻的大梦,待梦醒时分,方能得见那隐藏于背后的真意。这混元簪便留予小友好生保管,至于开启之法,待小友日后有缘得至昆仑山,见到那巍峨耸立的公格尔峰时,自会知晓。”言罢,只剩下混沌道长一声声满含无奈与怅惘的叹息,在这阴森孤寂的魔渊之中长久地回荡,与那呼啸的风声交织在一起,似是在诉说着那段未了之缘的遗憾,魔渊的黑暗似乎也因这遗憾而愈发深沉压抑,唯有那几点魔光闪烁不定,像是在应和着这无奈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