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数目稀少的正规军与临时武装起来的征召兵不断抢着威尼西亚团装填弹药的空档射击破城锤,奈何刺剑团众如一群泥鳅四处奔走,却始终保持了相对稳定的阵型,在这一众老六的掩护下,破城锤渐渐逼近的埃迪尔内北墙的大吊门。
在距城门三百步的距离上,沉寂许久的城中终于有了动静。
城门上的炮楼里爆发出数道火光,紧接着便有两枚直径数十英厘的炮弹飞向刺剑团所在的平地。
数名躲闪不及的倒霉蛋当场被炮弹开了瓢,周围十几人也被滚动的弹丸撞伤,伤势最严重的当场被轧断了一条腿。
他疼得冷汗直冒,由战友拖离了战场。
炮楼发威之后,城上的护城塔与抛石机也开始了表演。
暴露在敌人视野之中的破城锤被马特奥团长下令抛弃,很快被飞来的炮弹砸成了一堆木材废料。
穆斯林突厥人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摧毁了敌人的破城锤,攻城战便以守方的胜利告终,他们的常识就是如此告诉他们的。
城下,被炮弹砸的坑坑洼洼的泥地上,卡特罗恩冲刺至老马特奥身边,大嗓门如约而至:
“老登儿!你没让炮弹砸死吧!”
马特奥露出了慈祥的笑容,这原本不该出现在一位杀人如麻的老佣兵头子脸上。
“来,卡特,看看那个大家伙。”他指着一枚停在树下,把树干撞得皲裂的黑黢弹丸,“你一向自诩刀枪不入,如果是你,被这个东西命中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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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死了啦,有什么好说的?”卡特罗恩大大咧咧地回应道。
“是啊,除了神明,我想不到什么存在能从大炮下活下来。”马特奥不无寂寞地道,“未来的战场会是一群挥不动刀剑的笨蛋操弄火枪大炮,属于我们佣兵的时代过去了,卡特,我该退休了。”
“哈哈,老登,别开玩笑了!”卡特罗恩灿烂大笑,“连笨蛋都会用的武器,我只会用得比笨蛋更好,未来依然是佣兵的天下,我说的!”
“好啊,未来属于不服天不服地的年轻人。”
马特奥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这场战争结束,我终于可以安心地回家当一个老头子,把刺剑交给你了——不过,得等把这仗打完再说,我可不想死在嘴上,晚节不保。”
属于突厥人的笑容很快划上了句号。
杂务兵在这段漫长的时间里完成了壕沟填平作业,清扫了守军留在城外的防护栅栏与陷阱坑。
威廉姆斯御林队长高举起两米五的长骑枪,重重挥下。
传令兵见状,吹响号角。神采奕奕,军容华美的皇家卫队骑士们在凄厉的呜咽声中缓缓进军。
他们的进军是如此之缓慢,以至于方才退下整备的刺剑团再次扛着云梯与火药桶加入战场时,皇家卫队甚至没有进入守军的射程。威廉姆斯停在了火炮与小型抛石机的射程之外,这是刺剑团的战士冒着生命危险为他们趟出的安全范围。
突厥人的视野中,一排排造型奇特的木工装置,仿佛是某种大型器械的散件,被全副武装的重甲士兵抗负着前往侧面毫无防备的城墙段。
奥斯曼人本不乏火炮,但稀缺的大口径重炮被穆罕默德二世全数调去参与了君士坦丁堡围城战,留在埃迪尔内的仅有一批无法灵活旋转的固定炮台。
当突厥士兵费劲忙慌地将固定炮台拆卸,用杠杆原理的巧力拼命掉头向敌时,一切为时已晚。
重铠士兵顶着守方的箭雨,在城下就地组装起三台简陋的云梯车。
突厥人以抛掷炮弹的方式地砸毁了其中的两台,却仍让一台云梯车钻了空子,守军无法填满城墙防线的巨大劣势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当绝大部分兵力被刺剑团吸引到正面时,侧面失守几乎是必然的——奥军其余的万千人马可不是来吃瓜看戏的。
一批刺剑团战士由凶神恶煞的卡特罗恩率领,直勾勾地杀上城墙,与猝不及防的敌军捉对厮杀在一起。
在一众交锋中,一位看起来气质不俗的老人成了突厥人眼中的香饽饽,他们争先恐后地想要欺老凌弱,却很快发觉自己找错了对手,而他们意识到这点时,多半已经被老马特奥的刺剑戳出了几个血窟窿,魂归真主,享受处女去也。
刺剑团占领了一段城墙,夺取了附近有威胁的炮楼,彻底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威廉姆斯御林长率领他的皇家卫队优雅地骑马上云梯,踏上城墙。
虽然他无惧牺牲,但罗贝尔惧。
他可不想伤着这群没有一个省油灯的公子哥,弗雷德里克信任他,才派这么一个顾问团似的富家公子卫队来镀金,总不能真把他们派去啃硬骨头吧?
威廉姆斯在城墙上翻身下马,接过扈从手里的旗帜,耀武耀威地挥舞着,宣告这座异教徒的首都由皇家卫队正式接管。
战斗仍在继续,但已无悬念。
继5月29日君士坦丁堡失守后,1453年6月8日,奥斯曼帝国首都埃迪尔内及其城中的全部突厥宫廷官僚与苏丹后宫,落入十字军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