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说,要将施恩座安在柜的上边,又将我所要赐给你的法版放在柜里。
主说,我要在那里与你相会,又要从法柜施恩座上二基路伯中间,和你说我所要吩咐你传给以色列人的一切事。
约柜静静躺在那里,明明是人造的容器,却仿佛与大自然融为一体。
江天河曾担忧那台不符合《旧约》记载的模样的约柜会穿帮,而今证明一切都是多虑。在这神圣的器具面前,凡人没有抬眼直视的胆量,遑论辨明真假。
在茫茫朝圣者人海中,有一行便装打扮的修道士被数十名便装军士保护在中央,免遭人群推搡。
他们正是从罗马风尘仆仆地赶到维也纳的尼古拉五世教皇与一众红衣主教。
为不惹人注意,尼古拉没有大张旗鼓地出行,而是选择轻装简从,便宜行事,终于在两天前抵达了维也纳。
在惊叹于维也纳城市发展的迅猛之余,他们也没有忘记此行的真正目的,苦等两天后终于迎来了这场罗贝尔主办的圣遗物朝拜。
平心而论,奥地利人举办的宗教仪式极其粗糙,粗糙到任何一个罗马教士都有资格指点一番,但奥地利朝圣者的眼里有种罗马人眼里没有的存在——对明日的希望。
不止罗马,教皇国的大部分地区都处于稳定的统治之下,贵族与教会、物质与精神的联合压迫令民众即使起早摸黑地劳作也仅能度过平淡如水的生活。人们不需要思考,教士会代替他们思考;人们也不需要愤怒,敢愤怒的人都已被审判庭拷打得遍体鳞伤。
短暂的小雨结束,乌云散去,阳光照耀着波光粼粼的多瑙河与金光璀璨的约柜。
相隔数百米,尼古拉五世和一众红衣主教都看不清具体形态,但他们就是有种直觉:那就是在古以色列王国陷落后便消失无踪,一度被认为是犹太教捏造的虚假传说,储藏着上帝与人类的约定的约柜。
艾伊尼阿斯缓缓抽出压在柜子上的长杠,抬开了柜门。
罗贝尔伸出右手,捏起一片漆黑的石板,高高举起,向信徒众展示十诫石板的真实面貌。
尼古拉五世已经情不自禁地念起十诫的内容:“耶和华,唯一的神,除耶和华以外,你不可有别的神,你不可崇敬偶像,不可雕刻天地水的生灵,因你的神——耶和华,是忌邪的神。”
罗贝尔眯起眼睛,心跳不断加快。
他的心思没有一点放在石板上。
他正被数万人注视着,而这些人都是因他的号召而来。即使知道信徒们所凝视的是约柜而非自己,但罗贝尔的内心依旧火热无比。
“艾伊尼阿斯先生。”他颤抖地张开嘴,“你说,以色列人瞻仰上帝时,耶和华眼中的风景,是否和现在一样呢?”
艾伊尼阿斯笑着点点头。
“原来如此。”
接受信徒的瞻仰,就必须作出回应,这就是神明的责任。
他不再相信那个任由世界堕入黑暗的旧神了,但不代表人连信仰都要一并抛弃。
如果真实的神明抛弃了我们,我们就信仰心中的神明。他不是皇帝的附庸,就像人类从来不是神的附庸那样。
一种奇妙的感觉自内心的最深处油然迸发,也许弗雷德里克偏好称之为野心,但那又非切实的理想,所以罗贝尔更愿意称其为——梦想。
“我可能知道我想要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