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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他这念头在脑子里打转,却不知该如何表达,故此“呃”了半天没有下文。孙夫人哪有耐心一直等他?喊了一声“呃啥?”,伸手将他抱上马车,吩咐车夫打道回府。
二人回到府上,找到左将军说明原委。刘备果然没有阻止,十分爽快地答应了。只是不同意孙夫人立刻动身,刘禅许久没有回家,难得回来一天,左将军坚持全家一起吃晚饭,明日再送夫人去江东。
这一来刘禅就更奇怪了。自己去军营待了半个月,这俩人啥时候好到能一块儿吃饭了?
“香姐,你跟我爹,你俩出啥事了?”刘禅眨着小眼皮,一脸古怪的表情追问小后妈。
孙尚香的反应更加奇怪——完全没了往日的雷厉风行,开始磨磨唧唧地顾左右而言他。
眼见孙夫人那将嗔未嗔、欲说还休的模样,刘禅更加笃定这俩人有事儿。
“大人的事,小孩儿瞎打听什么?”孙尚香看似在生气,却非但没有发作,脸颊反红到了耳根,露出难得一见的娇羞。
刘禅心说这啥情况?走的时候你俩还楚河汉界、泾渭分明呢,这才几天就弄出“大人的事”来了?
有文章!一定有文章!
“你说不说?不说我问姐姐去。”刘禅说罢作势要走,孙尚香手快,一把将他拉住,死活不放开。
“你姐姐还是小姑娘呢,拿这事去问她们,羞不羞?”
刘禅心想你比我姐能大多少?不过听她说个羞字,实际上已经谈过恋爱的他瞬间便明白了。
“香姐,你不会是跟我爹、那个啥了吧?”
“呀!”
孙夫人尖叫一声,脸更加红了。害羞犹在其次,主要是没想到这小屁孩竟然也懂这种事。
这下刘禅更加笃定老爹的春天真的来了,只是不知这个能够阵斩曹纯的大小姐明明嫁的不情不愿,是如何在这么短短几日被老爹轻松拿下的。
“说说、说说,咋回事啊?我这才走几天?你俩发展得也太快了吧?”刘禅来了精神,缠着非要问个明白。
甭管哪个时代,男女之事永远是八卦的第一话题,这是颠覆不破的道理。
“唉——”,有意无意地,孙夫人又叹了口气,这才转入正题。
她心里本就存不住事,又和阿斗相处久了,也不觉有何不妥。话说回来,人家本来就是明媒正娶的夫人,只因之前反应过度才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也没啥不能说的。
事情还得从刘禅搬去军营说起。
孩子在家时不觉得,人一走孙夫人才发现自己在这将军府中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着。
左将军自不必说,若蝉和若娟也对她保持着礼貌的距离——虽客气却绝不亲近。红缨不在身边,只有十来个女儿军是旧识。她们与孙夫人更像是上下级,关系远没到能促膝谈心的地步。
其时已是隆冬,天空灰暗阴沉,忽忽悠悠飘起了雪花。孙夫人因周瑜的死本就心情低落,碰到这样的天气,又没个能倾诉的对象,难保不会憋屈。
百无聊赖之际,抬头看见墙上挂着的佩剑,心思一动,换上一身戎装,去院子里舞剑解闷。
孙尚香修习越女剑已有十余年时间,于剑法上颇有建树。这越女剑法相传为越国无名女所创,勾践卧薪尝胆志在复国,范蠡便向勾践推荐越女以训练战士。
勾践召之,问:“夫剑之道若何?”女曰:“其道甚微而易,其意甚幽而深。道有门户,亦有阴阳。开门闭户,阴衰阳兴,凡手战之道,内实精神,外示安仪。见之似好妇,夺之似惧虎。布行候气,与神俱往。杳之若日,偏如腾兔,追形逐影,光若仿佛,呼吸往来,不及法禁,纵横逆顺,直横不闻。斯道者,一人当百,百人当万。王欲试之,其验既见。”
《吴越春秋》这段记载或有杜撰,却也写出了越女剑的特点。内动外静、实而虚之、后发先至、攻防一体,这种剑法没有繁复的招式,守道藏拙、以快打慢,往往一招见效,非常适合战场攻杀。虽未必就能以一当百,却也是威力不凡,在吴越地区流传甚广。
雪越下越大,漫天飞舞、飘飘洒洒。雪地上的孙尚香依旧不紧不慢地挥动着手中的宝剑,动作幅度不大,但出剑既快又准,每一剑挥出,都堪堪扫去梅树枝头的积雪,却完全碰不到下面的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