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商议完了?王大郎还有些莫名其妙,抓了抓后脑勺,然后退出门楼。伍思成转身不露声色的快步超过王大郎,却又偏偏装着若无其事更似自言自语的长叹一声:“若张正将在,一定会亲手安排征发全城青壮。”
王大郎一听,似乎话中有话,忙赶上对伍思成道:“伍大人,这却是何意?莫非方才在下说错了?还望教诲!”
伍思成“哼”了一声:“汝这匹夫,竖子也!莫非要知州大人背那征发全城青壮的恶名,好人却由尔等来做,朱雀军,要尔等何用?先前李知州还擢升汝为正将,真是枉费了大人的一片好心。汝如若仍不明白其中道理,这正将便做到老罢!”
陈再兴是浑不在乎,说实话,他是完全没有打算在朱雀军干多久的,当下只不过因为无法回凌霄城,且易统制安排的任务又没有完成,暂时赖在此地罢了。但王大郎、谭如晓却突然意识到伍思成话中的意思,猛然间醒悟,二人赶紧奔回门楼,向李芗泉单膝跪地道:“大人,请恕在下无礼,征发青壮之事,一个时辰之时,保证凑齐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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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思成暗自表情一松,如果朱雀军不去操办此事,最后一定会落到长宁官府衙门的头上,也就是要本监州来行。
这大宋一向采用的是募兵制,三百余年间,几乎就没有强行征发青壮为军卒的事,而蒙元在南方,因接收了原来的宋军,也基本不需要增加兵员,因此,征发民间青壮入伍的事,是极少有的。
无论官家还是民间,都对征发卒伍有些讳莫如深,认为这是不道德、不讲道义的行为。现在王江与谭如晓主动承下此事,自己就不用多操心了,虽说朱雀军与官府同在一处屋檐下,但这做恶人的事,如果武夫们能接下来,官府就不用去唱黑脸了。
正愁眉苦脸的李芗泉赶紧将二人扶起:“很好,那快去吧,注意,所调壮丁皆不得印字,并且承诺战后即可返家。不过王大哥,你先前说的也提醒了我,伍大人,有劳替朱雀军准备些银两,我们派了壮丁,就当是雇佣吧。”
原本协守城防的二百余青壮,以望湘村、庙山镇、梅岭堡的民众居多,他们基本属于自发性质,占民众的百分比其实还是少数。现在朱雀军派丁,则是家家户户的强制执行,不得不说,这便有些怨声载道了。
有宋一代,对民间言论的管控基本不做太多干涉,缘自朝廷认为“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是极为不智的事,就是皇帝与大臣议事,如果臣工们认为皇帝的命令违反了制度与道德、伦常,臣工们也会当面指出,甚至指责皇帝的不是。
当年仁宗在位时,想把国丈提拔为宣徽使,权御史中丞包拯极力反对,和皇帝直接脸红肚子粗的面对面理论,在争执到达最高潮时,包拯在仁宗面前义愤填膺滔滔不绝,唾沫星子溅仁宗一脸。仁宗尴尬至极又窝火,拂袖而去。回宫后张贵妃问消息,仁宗冲她发了一通脾气:“包拯向前说话,直吐我面,汝只管要宣徽使!宣徽使!汝岂不知包拯御史乎!”
结果还是仁宗皇帝让步,不得不答应后妃之家不得任两府的要求。
对言论的管控,朝廷就是这样,官府亦如此,民间更如此。
现在,朱雀军要征发壮丁的作法,果然激起了民众的强烈反弹,征发青壮前还异口同声的同仇敌忾,要“打败鞑子”,反正只要自己平平安安,动动嘴巴子支援又不会少块肉,或者哪怕是别家出人,只要不动自家,也没问题。
一旦征发青壮守城这个事情真落到自己头上,不说全部,至少大部分民众都是反对的。
有民众甚至串连,要去知州大人府上告状。如果不是伍思成与谭如晓等人红脸白脸轮番唱,又是银子铺路,更信誓旦旦的指天为证“击退鞑子即让青壮返家”,还派出宣传队苦口婆心的劝说“如若鞑子打开城门,定尽屠阖城百姓”,各种晓以大义,才险险的保住了这些天来李芗泉好不容易建立的“仁义”形象。
那伍思成也让文官在一边厢鼓动:“诸位父老乡亲们,尔等可知,知州大人昨日亲率甲兵出城踏营,直杀得浑身是血而回,尔等可知,大人已一日一夜未曾下城墙一步,尔等可知,这是为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