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崆素来话不多,但这并不是他没有头脑,而是他为人小心谨慎--准确的说,应该是“有时小心谨慎,譬如现在”。他心下一紧,这个安抚使,平时对我不理不睬,突然之间问起这个,难道我表现的机会来了?
只见他思索一番,以不敢肯定的语气回复道:“大人,标下观乱贼大营,多是些身着粗布葛衣的田间汉子,甚或连兵器也无,再看他们打造的营寨,已过一两个时辰,竟然连栅栏都未竖立几块,且哨探不多,打战也豪无章法,粗粗一看,有几分似山野刁民聚众作乱,,在下推测这恐怕是朱雀军的疑兵之计?”
不被表面现象所迷惑,这就有点意思了,赵金有些诧异:“何为疑兵之计,马千户,说来听听!”
“前日大人提到先家岩与朱雀贼军有联络,如今城外出现朱雀军乱军,在下推测,这是朱雀军借故吸引我等注意,以阻止我等出兵剿灭先家岩,而且属下认为,朱雀军虽说占据梅岭堡一线,但其尚无攻取坚城的能力,又碍于先家岩的请求,只得派出这些乌合之众,其目的就是在保存实力,不过给先家岩一个交待罢了。他们如何能想到,大人不仅早已出兵先家岩,就是城外这些乱民,不过弹指间,就会灰飞烟灭。”
竟还有这种推断?
不过一想,也不无可能。赵金哈哈一笑:“马千户,我着你率本部将兵,出坡踏破外面乱贼之寨,汝有几分把握?”
城外不过一帮田间汉子,不敢说自己一出兵他们就会一窝蜂作鸟兽散,但顷刻间踏营而过,那只是等闲。如果马西巴雅尔在,这种白送战功的机会完全轮不到自己,苍天有眼啊,九年了,终于熬出头了!
马崆心中一阵狂喜,生恐安抚使变卦,立即大声道:“大人兵锋所指,在下敢不从命。不出一个时辰,末将必踏破此寨,为大人效命,不,半个时辰!!!”
“好,马千户,英雄气概,有我当年的几分模样,我很欣赏你,速速回营准备!传令下去,杀猪三条,好生招待出征将兵,未时杀敌。”赵金一瞥匆匆回到城头的梅姚直,见对方欲言又止,便道:“宏睿,我知你意,但刚才你已立一功,马千户此回出击,你就不要抢功了。”
马崆听到此话,心中对赵金的感激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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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文涛看着坐落在神臂山上的泸州城,这座原名神臂城的城池,是川南重镇,占地两千亩。大宋淳佑三年(1243),四川安抚制置使余玠命知州曹致大把泸州城迁治神臂山上,依山筑城固守,形成四川防御体系的南部支撑点,防范鞑子绕云南犯川,此城自建立起,便迎来了残酷的血战,曾五易其手,民间因此有“天生的渝州(重庆),铁打的泸州”之说。
这个极得地理之便的城池,只要城内有足够多的粮草,就算给守方只有一千兵,己方哪怕有十倍于鞑子的兵力,也实难攻克。汪文涛心中很是不爽,这么好的城池,居然落在那狗鞑子汉贼赵金手里,真是苍天无眼。我汪文涛总有一天要取此城池,以报当年那腌臜畜生欲夺人妻的旧恨。
但是,相比一年前携娇妻美妾惶惶如丧家之犬的从乐共城逃出,今时今日,却能指挥数千众攻泸州城,与往昔相比已有天壤之别。想到这,汪文涛笑问刘黑七:“刘都头,汝之重骑乃此回取胜的关键所在,可不要误了统领大事。”
刘黑七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牙,人如其名,不仅脸黑,连牙齿也是黑的,其实,他若将名改为“刘黑漆”则人如其名,最是恰当不过了。
这时,只见一脸炭黑的他自信满满的道:“将虞候伍三郎与谭如晓谭正将,前些日子在庙山镇侥幸各杀得鞑子千户一名,皆获五年不纳良田百亩,永世不纳勋田十亩,刘黑七羡慕得紧哩。
“赞画大可放心,伏于林中的百骑,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只求斩立功勋,最好能有千户送上门来。说实话的,伍三郎那厮三番五次的在他人面前讲我是没用的降卒,刘黑七咽不下这口气,非砍颗千户头给这厮好生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