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上午,在凌霄山东南侧的一处断崖下,李芗泉看着且行且远的鞑子斥候,对身后的王散问:“那寨你可认得?”
“回大人,当然识得,那是梅洞寨,寨中有鞑子兵,平常时节有一个下千户人数,不过刚才走了三百,眼下应该所剩不多了,寨中另有百姓上千,多是汉人。”王散对着那几里路外的寨子道。
李芗泉知道千户,但这王散突然蹦出一个“下千户”,他便有些不明白这一个下千户有多少人,但又觉得如果问这样的问题人家会不会认为太简单怎么大人连这个也不清楚而轻视了自己,他便想既然“所剩不多”,大概三百占了大部分,可能还有一两百吧。
李芗泉早打定主意离开四川,自不会在这个旮旯里浪费时间,他沉声道:“等那鞑子离去,我就下山,绕这梅洞寨而过,然后一路向东!我要去潭州府,然后辗转去广州府,再坐船回婆罗国,你们可愿随行?如果能送我出四川,我必定重谢!”
他言下之意,就是你们要么现在打退堂鼓还来得及,要么就送我出四川,至于重谢,他身无分文,但却有一些超出这个时代的物品,绝对的当世珍品,在这宋元之际,随便丢出一件都是价值连城。
王散未加思索就直接道:“只要有口饭吃,大人说去哪王散就跟到哪,就是婆罗国也在所不辞,绝不后悔,哪敢图甚么谢。”
他家娘子刘十娘也是拚命点头,李芗泉心里一嘀咕:这个王散,要求竟然这么低?不过反正我是不信的,再说世上哪有绝对的事,别糊弄我了。前几天在刘家村时,开始被待如上宾那种感觉自然好,结果人家说不搭理就不搭理,吃个闭门羹已是最好的待遇了。现在无非是眼下均无所依靠,相互帮衬罢了,等到哪一天出现变故,还不照样分道扬镳?
于是一行人准备妥当之后,沿着断崖开始向东面一步一行。
不过,李芗泉的心情明显比昨日好,人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生物,有人一起作陪时,心里也会踏实很多,哪怕作伴的人只是默默的跟在后面也好过没有。
看那梅洞寨只有几里路远,但从这个并没有路的林中走出来,也花了个多时辰。五人一马又挑了个能避开梅洞寨的方向,准备快速通过两山之间的平地,进入梅洞寨一侧的林中。
走到快中午时分,李芗泉与王散一行顺着缓坡走到离对面森林只有百十步时,林中突然影影绰绰有了动静,王散一步上前,挡在李芗泉前面:“林中的好汉,我等几个路过此路,请给予方便!”
这时,林中传来暴喝:“哪里来的剪径贼人,将马匹留下,随我等回梅洞寨盘查一番。兀那鸟汉子,与寨墙画像竟这般相似,可是杀伤主首的王散那厮,让我等瞧见,却万不能放你这贼汉溜去。”
听到此话,李芗泉与王散将是一诧,行踪暴露?!
原来,李芗泉等人在绕道梅洞寨向对面林子转进时,正好被一支借巡逻之名实际行打猎之事的新附军看到,那牌子头见这五人牵着一匹蒙古马,已经心中生疑--寻常人等,哪来的蒙古马,这可是战马,非同一般,何况这李芗泉一身怪异的装束,甚是扎眼,他们便注意上了。
结果细细一看,还真有问题,这五人中的另外四人,与寨内张贴的画像告示倒挺吻合,两男两女,两大两小,这莫不是南广水村射伤主首的王散一家子?那可是有一贯的赏格。
王散自然不会伸长脖子等着挨刀,李芗泉更不会随他们进寨进行盘查,不然到那时,性命就不是自己做主了。于是,两人哪会听人家的摆布,暗底里开始做抵抗的准备。
突然,尖锐的声音破空而来。王散一惊:“他们在报讯!”
李芗泉还没有想到细切,几乎同时,缓坡的另一面也传来了一阵阵吆喝声,他们几个爬上坡一看,另一面的坡下已经聚了8个人,个个身着盔甲,手里提着刀枪,没有弓手,都在下面鼓噪着,但没有一个人上来。
这支牌子中的林中弓手先是发射镝矢向寨内报讯,然后他们打算先行攻击一番,如果能擒住,这马匹算是得手,如果又能擒下那像王散等人,还有赏格,何乐而不为呢?以十对二(其余三人基本被忽视),这胜算自不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