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椅子上,冷漠地计算时间,等着救护车赶到,又作为家属跟着上去,听见护士用温柔的声音安慰他。

安慰他什么……他现在很高兴,从来没这么高兴过。

宣布抢救失败的时候,他最高兴。

甚至拿着自己的钱去缴费的时候,也没那么烦躁了。

这个人哪怕是要死了,也得折腾他,偷偷攒下的钱不久前被这个人抢走一点买了酒,现在又付了医药费。

他急不可耐地将这个令他作呕的人用白布盖的严严实实,一秒也不想再看见。

*

天刚蒙蒙亮,裴季川穿好校服,给自己带上鸭舌帽,再次尝试打开自己的手机。

尝试失败,裴季川将手机揣进兜里,今天得找时间出去修个手机,然后把债还了。

他自己欠的债。

老旧的楼梯间贴满各种小广告,裴季川今天心情还行,说不上来原因,反正他顺手将几个不堪入目的小广告撕掉,塞进自己的书包,只留下开锁的广告。

好心情没持续多久,看到楼下三个吊儿郎当的男人时,裴季川的脸色倏地冷了下来,无声地捏了捏手指。

其中一个男人吐着烟圈上下打量了裴季川一眼,笑道:“哟,终于出来了,让我们好等。”

裴季川眼里结着冰霜,一动不动。

另一个人打了个哈欠,暴躁道:“小子,你别给脸不要脸,老子他妈的没上去砸你的门——”

“艹!”

说话的男人被书包一砸,脑子都蒙了一会儿,提起脚边的铁棍向下一砸。

裴季川不退反进,一手握住那根铁棍,另一只手死死地扼住男人的喉咙。

细瘦的手腕上还带着淤青,力气却不可小觑,被制住的男人一时竟动弹不得。

“你他妈的!”男人的声音卡住,喉咙被某个比粉发少年的手更冰的抵住。

薄薄的刀片,泛着寒光。

后面两人刚刚冲上来,一个扯住裴季川的肩、一人打落了他的帽子,将裴季川扔回后面。

他们同伴的喉咙渗出血。

他额头有些冷汗,主要是刚刚的力道以及那双雾灰色眼睛里的温度,让他觉得,裴季川是真的敢。

两缕粉色的头发掉落在脏污的地上,裴季川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就坐在原地,用校服袖口擦了擦自己的刀片。

其中一个面色狠硬,操着拳头要砸过来,裴季川才刚抬眼,发现面前的人被脚下一块小石子绊倒了。

他眼神一闪,又摸到旁边的一块尖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