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知道司马光要问难章越,皆将柿子放下。
章越道:“实不相瞒,威不重而令不行,至今一事无成。”
司马光正色道:“章相公,此言差矣,上元节日陛下邀章相公共坐于宣德楼上,何等器重。”
“陛下之信公,如昔周成王之信周公,齐桓之任管仲,燕昭王之倚乐毅,蜀先主之托诸葛亮,怎能无所建明?”
司马光这是捧杀啊,章越闻言却故意长叹一声。
司马光道:“章相公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正说话间,宫里有使节前来,下人禀告道:“陛下赐章相公锦衣一件。”
司马光,程颐闻言神色一动。
章越谢过后返回厅里,他明白司马光入京后一举一动在皇城司的注视下,官家命人送这些来也是给自己传达了一个意思。
不要乱讲话。
章越回到屋里对司马光道:“熙宁二年时陛下召十二丈为枢密副使,十二丈看都不看一眼即是辞之,天下人都敬佩十二丈的高风亮节,不为名利所动。”
“章某何德何能,这大宋江山,最后要仰仗十二丈。”
这一套是章越以往对付吕惠卿惯用的,但司马光丝毫不吃这些道:“新法不废,老夫绝不会出山。”
“之前罢了王介甫,固然一件快事,但王介甫走后,政事仍是一成不变,这不能不说是章相公无所作为。”
章越道:“十二丈,晁错虽死,奈何七国仍不退兵。”
司马光道:“然此事刻不容缓,王介甫之变法便是迂阔之举,如今政治不改,当广开言路,向陛下建言献策,方能救之。”
“另外还有二事,老夫一并谏之,在熙河治田此如轮台屯垦,乃害民之举,必须罢之!”
“蔡确者喜人之过,度人之恶,以搏击求进,章相公立朝必须与此人划清界限!”
章越听了勃然大怒,好你个司马光,广开言路也就算了。
熙河屯田是他得意之举,你居然比作汉武帝的轮台屯田。
而蔡确虽近来与自己有些不和,但属于‘自己人’,特别是对方在免役法上已经表达了支持。
现在司马光要自己疏远蔡确,并停止熙河屯田,换了第二个人胆敢与章越提出这问题,他挽起袖子就要冲上去打人了。
司马光这人就是完美地向自己证明了,什么是‘只要方向错误,越努力越错误’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