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卞离开宫后,即去见了章府上。
蔡卞抵至章府上,章越刚沐浴而毕,几乎是捉着头发来见蔡卞。
蔡卞见章越如此接待自也是高兴,同时心底不自觉地将他对方与岳父相比。
章越不过三十二岁,正是年富力强。众人都知道他精力充沛,蔡卞在熙河时见他主持战局三日三夜不眠。
身在中枢处理公务,能日断百余卷宗。
记忆过人,任何文字看过后都能记得,堪称过目不忘。
所谓乌发宰相是矣,这个年纪身居高官,虽说都是办事干练,但却不谨慎,缺乏圆滑老练。
比如苏易简也是三十多岁拜相公,但却好酒贪杯误事,最后因此被革去参政之位。
但章越却很【谨慎】,平日也喝酒,却很少听说他喝醉过,而且衣食都很简朴,办事忍苦耐劳,待下以宽,官家曾赞他谨细如‘陶侃’。
如今他正与蔡确论战‘役法’之事。
二人坐下聊天,章越问道:“仆射谢政之后,身体如何?”
蔡卞道:“劳相公挂念,仆射身体不太好,一直在家修养,不问世事。章相公来书也不及答之。”
章越道:“无妨,仆射在江宁好生细养便是。仆射可有什么新的诗句?我也好拜读一二。”
蔡卞想了想便道了一首道:“洗雨吹风一月春,山红漫漫绿纷纷。
褰裳远野谁从我,散策空陂忽见君。
青眼坐倾新岁酒,白头追诵少年文。
因嗟涉世终无补,久使高材雍上闻。”
章越听了又问了王安石数首诗,所谓听诗辨志,王安石看来真有归隐钟山,不问世事之意,于是微微松了口气。
虽说熟悉历史的章越得知王安石这一次罢相应该不会出山,但世事难料,或有什么改变也不一定,还是亲自向蔡卞确认的好。
否则王安石第三度复相,他和韩绛就精彩了。
蔡卞见章越确认王安石在江宁养病不问世事的神情。
蔡卞心底不由生出自豪之意,家岳虽已是归隐山林,令章越这般当朝宰相如此忌惮。
蔡卞便问:“下官出入宫掖,以侍讲之职参与经筵,不知下官当讲什么题目?还望相公钧示!”
章越笑道:“元度有什么题目?”
蔡卞道“汉以后,六朝及唐皆好文辞,不尚经术。本朝唯有三经新义援法入儒,新故相除乃自古有之,此书有锻造三代之意,下官愿在御前面前细讲!”
蔡卞说完看着章越的神情。
章越闻言毫不犹豫地道:“三经新义是仆射一番心血,我当初曾说过要继承新法,当然要让元度在御前继续说三经新义。”
蔡卞有些惊讶,差点当场问章越,此话当真?
“但《字说》就不必讲了!”
章越肃然补充了一句。
蔡卞一愣随即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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