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吕惠卿要将冯京干掉,章越知道没有退的余地了,因为他才建议韩绛先下手为强。
如今殿侧章越频频目视韩绛,韩绛不表态,他也只能作为战地记者,从头沉默到尾,苟到底了。
韩绛必须先表态,自己才可以说话,但韩绛一直稳如老狗般不言不语,自己也是没办法。
这时官家入内更衣,大臣们到廊厅处歇息,章越循韩绛入内道:“相公还在三思吗?”
韩绛正在廊厅的桉几上歇坐,内侍还专门给他上了一些点心。
韩绛闻言放下快子叹道:“度之,你也看到了今日朝堂上形势对冯当世不利啊,吕吉甫必然是拿到了冯京的把柄,否则不会那般胸有成竹。”
章越道:“话虽如此,但丞相不救冯当世亦无人可救了。”
韩绛仍在踌躇,章越从一旁桉几上取了三根快子置于眼前。
“相公你看,这三根快子并列,便是左中右。若去掉最边上的一根,那么中间的那根,并没有中,只有左右之分了。”
韩绛听了这话点头道:“度之说得有道理,是我失了计较。”
不久官家回到殿中,舒亶与邓润甫二人一先以后入殿了,邓润甫向官家道:“陛下,郑侠已是召了。”
章越心底一凛,此事怎么能让邓润甫负责呢?谁都知道他和吕惠卿是穿一条裤子的。
官家湖涂啊!
吕惠卿目视群僚一遍,却见似冯京,曾布,王珪等人都不敢与他对视,唯独章越朝他看来,递来一个眼神。
吕惠卿心底知道,自己这一次对付冯京,破坏了二人之间的默契。
可吕惠卿知道自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不对付冯京,郑侠就要利用这一次上疏来对付自己。
吕惠卿明知冯京一去,自己与韩绛,章越之间便没有缓冲的余地。
但他吕惠卿才不是婆婆妈妈的人,什么相忍为国,屁话!
谁敢挑战自己,他就将谁给灭了。这朝堂上只有谁的手腕够硬,方才能活下来。
官家听说郑侠已是召了,没有直接问而是道:“郑侠奏疏上那些禁中话语及朕披甲登殿之语。到底是谁泄露给他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