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祖禹激动地道:“度之,朝廷用兵开边,早已是结怨外夷,天下愁苦,百姓流徒,仅西北用兵至今死伤不下两三万,蕃人更是无数,难道你一点都看不到吗?”
章越道:“淳甫,难道这是我要的吗?当初李元昊犯边杀了我多少汉军,多少百姓,又掳走了多少钱粮,多少人家的妻女。天子要为制夏之事,雪仁庙之仇励精图治,而要制夏先要伏青唐,这些都不是以多少人命,多少钱财可以衡量之的。”
“你说得没错,百姓是愁苦,但与日后被大军压境,国破家亡比起来,孰轻孰重呢?”
范祖禹道:“度之,你错了,这些司马公早就想到了,止戈才是唯一的出路,当初熙河路就不应该取。”
章越听了范祖禹这话勃然色变。范祖禹见章越神色继续道:“你看打下熙河路用去几千万贯钱粮,每年维持又要几百万贯,若是我们省下这笔钱用在百姓民生上,则百姓富而国家自然而然富,可如今百姓不富足国家又如何能够富足呢?”
二人的观点好比,一个是用钱来投资未来,可以牺牲一下当前的生活水平。而另一个则是用钱来过好现在的日子,现在日子过好了以后日子也会过好。
两种办法各有道理,没有高下之论。
但问题是大宋已是按照后者这办法过了一百年了,一直就这么得过且过的下去。
章越知道范祖禹与自己三观不合,二人再说下去也是无益,最后只能自己不再言语停止争执。
范祖禹说了一通话,眼见说服不了章越,也是失望至极。
范祖禹全无来时憧憬慷慨激昂的样子,眼底的光也没了拱手道:“度之,君子和而不同,我言尽于此,告辞了。”
章越道:“淳甫这是哪里话,你我多年未见,需在我这里歇息些日子,咱们再好好聊聊。”
范祖禹摇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了。”
说完范祖禹不顾章越的挽留执意离去,章越送至府门前,二人作揖拜别。
章越看着范祖禹的背影,只觉得心底一阵阵的难受,经此一事恐怕二人这么多年的情谊就再也没有了。
范祖禹走后,章越因师劳无功及朋友绝交而闷闷不乐,数日后高遵裕,苗授率军抵此。
原来他们知章越要攻洮州后,来助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