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身影没入松林间,章越看着郭学究眼眶也是微红。
不久郭林跑了回来,看着郭学究和章越摇了摇头。郭林低声道:“爹爹,师兄说他既是话既已经说出去,以后就不会回此求学了。”
郭学究叹了口气,背过身默默走进了屋。
章越向郭林问道:“这位韩师兄,为何回来又离去了?”
郭林摇了摇头道:“他或许想回来吧,听闻他县学落榜后,也想另寻名师。但他的家里也非宽裕,他娘前年过世,继母又对他十分苛刻。其实当初除了爹爹,县城里没有哪个老师肯收如此低微的束修来教他经学!”
“那他方才来是向重新求先生收入门下,那为何又走了?”章越问道。
“是不是爱惜自己的脸面,或许今日本要开口,看了我后怕丢了面子就改口说不来了。”郭林叹道。
章越算是明白了,他又问道:“那么先生为何不搬到城里教书?束修肯定会比村学高啊!你们也不用饭都吃不起啊。”
郭林道:“爹爹在此地久了,故而恋土舍不得。以往日子过得紧的时候,娘也要他搬至城中,但他却说他走了,村里的这些童子们就没有人教了!”
“原来如此。”章越点点头转头看向茅屋里,但见学堂上的童子们大多依旧在嬉笑打闹,认真的没有几个,郭学究则踢着木屐,抑扬顿挫地诵着书。
郭林忽道:“其实若是你我能有一人能考上县学,爹爹就有了名气,以后来此求学的人就会多了。”
“不过没考中也没什么,爹爹常与我说,一个人穷不穷没什么,但要知忠孝节义足以。对官家要忠,对父母要孝,对自己要讲节,对朋友要义。我辈读书人只要时时能讲着这些,就算一辈子穷困潦倒,也可顶天立地了!”
章越闻言点了点头道:“师兄受教了。”
夏日炎炎,浦城已是进入了酷暑。
夏日昼长夜短,不少童子们天不亮就要帮家里下田干活,故而童子们不再是天未亮即来了,一般都是等到辰时以后。此时此刻大人也难耐田间酷暑,童子们即被从田里打发去村塾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