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病了?”一个大鼻子师兄闻言立马光着膀子凑过来,先是探了探迟重林额头上的温度,接着又把了一会儿脉,笃定道,“肯定是水土不服!重症风寒!”
迟重林被周围的动静吵醒,眼睛睁开一条缝,视线模糊得聚不上焦。
“醒了,醒了!”众人叫道。
迟重林刚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刚睁眼就看到一张贴过来的大脸,貌似还光着身子,险些没一掌劈过去。
“小师弟,”那张大鼻子对他道,“你生病了。”
紧接着,又有一张麻子脸从另一侧探过来,盯着他关切道:“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没过一会儿,他的床头就围满了各色脑袋,几乎绕成一个圈。
迟重林何曾见过这种架势,往被子里缩了缩:“……头昏恶心?”
“我就说!”大鼻子师兄一拍掌,激动道,“症状对上了!”
“声音别那么大,大福。”薛旻拨开大鼻子,坐到迟重林床边,递给他一杯温水和几颗蜜丸,“先喝口水吧,我这里有些药,你先吃下睡一觉。别担心,若明早还不舒服,我替你向二师叔告病。”
三白宗的早课是二师叔宋渊负责。他一向最为严厉,从不允许弟子无故缺席。
“就是,小病而已,师弟你别怕。”大鼻子师兄拍拍自己的胸,对迟重林得意道,“师兄我精通医术,等早训回来给你煮两贴药,保管你喝了药到病除!”
麻子脸师兄却不给他面子,在一旁拆台道:“就你?可别!师弟这是小病没错,别喝了你的药变成大病。”
“嘿!”大鼻子师兄扭头锤了他一拳头,骂道,“你小子,有这么跟师兄讲话的吗?”
一直蒙着被子呼呼大睡的贺庆总算被房里的动静吵醒,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来,头顶还炸着一撮毛:“怎么了怎么了——到时辰了?”
“没有,还有一阵呢。”薛旻回道,“不过小师弟生病了,大家在照顾他。”
“嗯?”贺庆迷迷瞪瞪转头看向身旁的小师弟,盯着他愣了半天,直到迟重林都把药吃完了才如梦初醒地叫嚷起来,“哎呀!师弟你生病啦?怎么回事啊,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迟重林在贺庆的聒噪声中一头倒回床上。
重新熄了灯,房间很快恢复安静。没一会儿,交叠的鼾声也逐渐响了起来。
黑暗中,迟重林躺得浑身酸疼,于是翻身换了个姿势。
刚转过身子,一抬眼,他就看见一双睁着的的眼睛。
是薛旻。
“我还以为你睡了。”薛旻低声道。
迟重林没说话,只是摇摇头。
“生病难受睡不着吗?那药有助眠的功效,过会儿应该就好了。”薛旻说完顿了顿,接着用一种温和商量的语气道,“……小师弟,如果你有什么不方便跟师父师叔们说的话,可以跟我讲。憋在心里的时间长了,对自己也是一种压力……”
明明是师兄对师弟的细心劝导,迟重林却听得眸光愈沉。
薛旻不可能无缘无故对他说这种话,看样子,恐怕是自己神志不清的时候说了什么。不过应该没有泄露什么重要信息,否则也不可能是这幅态度。
“……我知道了,谢谢师兄。”迟重林笑了笑,虚弱道。
薛旻隔着被子拍拍他的肩膀:“睡吧,别想太多。”
迟重林点点头,翻身面向天花板,缓缓吐出口气。
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