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直难过地说:“如此看来,肯定是没了。可惜啊,张伯伯是多么好的人啊。哦对了,爹,你说那以后做了一个特别不祥的梦,梦见什么了啊?”
耿老爹叹了一口气说:“唉,梦见你们张伯伯去了白娘娘家的院子里,说是怎么也找不到俺了,亏得在江边上遇到了姓白的大哥,才知道咱们父子暂住在那里。他衣服上满是黄色的水印子什么的,还说把带的书信给遗失在黄河上了。忽然听得一声雄鸡报晓,他就不见了,但俺的耳朵里还能听到他越来越远的哭声。惊醒了好一阵子难受啊!”
耿英说:“要不得那年冬天爹有那么几天老是心神不宁的样子,后来还专门过江去寻找了一次。可你怎么没有和俺们说起过这个不祥的梦啊?”
耿老爹又叹了一口气说:“唉,说了又能有什么用呢。与其咱们父子四个担心,不如就俺一人担心啊。”
又问大壮:“这么说,你们张伯伯一家人在老家连个土坟也没有啊?”
大壮说:“当时并没有。不过他哥哥说了,等他们的爹娘都过世以后,就把张伯伯一家人留在老家里的一些衣物都埋在爹娘的脚下,也算是做一个全家人的合葬坟墓哇,好让他们的灵魂有个栖息的地儿。”
耿老爹想一想说:“但不知他那可怜的老爹老娘可还健在,咱们应该去看望看望的啊!即使两位老人家不在了,咱们把事情安置妥当之后,也应该去给他们全家上上那个衣冠冢的。”
大壮说:“俺来打听哇,看看张伯伯的爹娘还是否健在。”
耿老爹叹息着点点头。
耿直看到妹妹耿兰洗刷完锅碗碟子筷子什么的以后,马上就拉着尚武去了东厢房里。俩人没有说上几句话,耿兰就从小书箱里拿出了那个熟悉的算盘。于是,尚武就坐在小书箱前‘劈里啪啦’打了起来。耿兰在一旁认真看着,羡慕地说:“三哥你打得真好!可俺只跟栋儿哥哥学会了打‘九九回归’。比起你来,可差老远了耶!”
耿直觉得挺有意思,也起身加入进去了。
忽然,听得门道里“吱呀”一声,紧接着又是“咣当”一声关门声响,“嗵嗵嗵”重重而又非常急促的脚步声传进堂屋里来。耿英赶快起身开门,耿正已经推门进来了。
“大壮!”
“耿正哥!”
两个亲兄弟一样的大小伙子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相互用力地拍打着对方的后背,都流下了男子汉不轻弹的热泪,久久不想分开……
耿老爹站起来,先紧紧地抱抱他俩,又放开自己的双臂同时拍一拍他俩的后背,说:“娃儿们,你们这两个打小儿形影不离的好兄弟终于又可以每天见面了!好啦,都坐下说话哇!”
耿英给俩人各倒上一杯热茶……
……
大壮说:“有什么需要俺做的,哥你尽管说!”
耿正说:“一定,哥有什么为难的,首先就会想到找你的!”
……
“兄弟啊,俺跟秀儿商量过了,等俺们把那两件大事办好之后,再考虑操办自己的终身大事。不知道你和英子商量过了没有?”
“俺俩也是这个意思。为了这两件大事,你们吃了多少苦哇,咱们这么多年都等了……”
“太好了,咱们想到一起了!”
耿老爹和妻子在一旁听着,泪水一直在眼眶子里打转儿……
三更已过,大壮终于站起来,深情地望望自己的心上人耿英,再和耿正互相拉着胳膊紧紧地握握手,抬头对耿老爹夫妇说:“叔,婶儿,天儿不早了,俺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