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川王府内,刚刚从松江前线撤回的钱道戢戎装未解便入府请罪,神情灰败的跪在堂前垂首道:“末将无能,有负大王所托。唐军狠恶,超出之前预判良多,其军全力进攻,松江诸军抵抗未足两日,便为敌夺阵……”
堂内人员不少,但是包括陈蒨在内,全都只是沉默不语,皱眉倾听着钱道戢讲述战况。
在将战况讲完之后,钱道戢仍然不得回应,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末将亲身所见,唐军甲械精良、长于骑射,攻坚破阵、纵横击远皆其所擅,若与对敌,切忌大意,非奇险不可恃……”
“依钱将军所见,难道唐军真就不可战胜、某等所谋守家卫国只是徒劳?”
尽管松江防线的快速告破让人心生惊悸、倍感压力,但当听到钱道戢如此推崇唐军,将之赞扬的天兵下凡一般,还是有人心生不忿,忍不住冷哼说道。
堂内其他人脸色也都有些不好看,陈蒨同样神情阴冷,他同样也不满钱道戢如此长他人志气、使群情更加惊恐,于是便沉声道:“唐军固然强悍,此事人尽皆知。但若说难于匹敌,也是言过其实。只要是人,总有缺点,有不及旁人的短处,也会轻率犯错,岂可轻言不可战胜!”
松江这一场出战,钱道戢的确是被唐军凌厉的攻势打得有点发懵,被打出了阴影,心中对唐军的畏惧也是非常浓烈,不敢再与正面对战。
可是当他不由自主的将心中想法讲出来,却遭到了以临川王为首的一番非议,这也让他心情又变得更加紧张起来,忙不迭又顿首说道:“末将并非吹捧敌军、也非畏敌怯战,只是就事而论,与唐军交战诚需慎重。
所谓坚营高壁,并不能力阻敌军,一旦旷野与战,唐军骑射攻势更加凌厉。往年与北虏交战,尚可恃于车船壁垒,待敌疲弱再加反击,但今唐军炮矢强大、无坚不摧,集众与战,恐非上计。
依末将所见,或应分散徒卒于乡里,各自因地制宜、各据一处以分化敌军,使其卒散于野、力不能聚,难能速战速决,人马疲于奔命,久则给养自乏……”
“越发荒谬了!钱某丧我师旅、辱我军威,强敌在前,暂且饶尔性命,速速归营整顿部伍,等待时机戴罪立功!”
陈蒨听到这话后,脸色又是一黑,忍不住便开口斥责道。
将吴中乡曲聚于自己麾下,乃是他一直以来全力执行的策略,结果钱道戢败退归来之后,非但不加反省,反而还质疑反对自己这一策略,这自然让他脸上无光、大为恼火。
在将钱道戢斥退之后,陈蒨才又望向堂内一样神情肃穆沉重的下属们,凝声说道:“松江告破,敌来更无遮掩,当下已是情势万难,诸位还有何拒敌良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