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曾见着些什么?”
那坐着的男子抬起头来,露出颇有些潇洒风流的面孔,正是天霍真人。
而在他面前,则放着一薄且白的圆瓷盘,足有面盆大小,上面附着一层薄薄的、如水的金沙,而在圆盘的正中心则放着一小小的道观。
此道观极为奇特,主殿开外,庑寝堂阁、亭库楼台,共计九处,黄瓦朱甍,碑碣林立,尽没在沙中,如同一漠上仙观。
天霍真人只按着神通,等了半晌,这才道:
“眼下没有踪迹,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异象…师叔多虑了。”
另一旁的壮汉自然是一直为金羽驻守吴国、以脾气暴躁着称的天炔真人,此刻眉头一皱,张口便道:
“他薛殃来得轻松,走得也自在,我等要担惊受怕多久?一个紫府巅峰,神通圆满的大真人在江南闲逛,有多少人坐立不安!”
天霍真人显得有些尴尬,劝道:
“薛殃不像是阴计之徒,姚贯夷也不会在我家上头使力,他倒是怕我家真君算计他们…师叔多虑了。”
这些传承悠久的金丹势力,同一辈之间往往有巨大的年龄差距,天炔明明比他年长得多,修为也比他高,可在族里的辈分却与他仿佛,说是师叔,可在族里甚至是兄弟辈,都授了天字道号,眼下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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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虑?怎么能不虑,长怀那一位已经归来,如果我猜的不错,隋观也已经出洞天了,可真君仍不知所踪…这种变革之时,难免不多虑。”
他的神色不安,答道:
“从革之事,安知不能再有?庚金之位,觊觎者众,只忧心乘虚而入。”
天霍摇了摇头,笑道:
“【齐库抱锁】,天下无非庚兑逍,逍金真君虽然厉害,又是为数不多的果存的古代真君…可终究不肯入世,与我家真君各取所需…谁来图谋庚位呢?”
他虽然乐观,可一旁的天炔明显不这么想,正要开口,天霍却道:
“更何况【九门观】已经炼成灵器,【历数心沙】也厉害,可薛殃如果一定要藏,是找不到他的,如若他不是会藏着使阴的人,找他又做什么呢?师叔思虑他,还不如考虑【玄明之气】的事情。”
天炔摇头道:
“【玄明之气】被隋观取过一份,到了渌水手里,与应交付的不同,薛殃没有说些什么,那大概率是落霞与渌水的默契。”
天霍却笑了笑,终于将目光从那盘中的道观上移开,投到一旁的师叔脸上,神色有些不安:
“师叔可记得…一百多年前,紫烟洞中有过异动?那碎片暴起,有脱困而去的征兆?”
天炔皱眉道:
“当然知道…我当时就在场…这不是多方已经有过定论的事情?刘长迭嘛!那幸运儿得了太虚之中的感召,也算是天命加身了。”
天霍神色凝重,答道:
“不错…真君说是【宛陵天】中的【大衍天素书】感召,降下福泽给他,使得有监察之能的仙器的碎片起反应,随后种种,也证明了这两物的确皆无主。”
“可换一换思绪,我们手里的碎片能受激,是不是也代表着【洞华天】里的仙器残破主体必然起了反应?”
天炔沉思起来,见着青年道:
“可不要忘了,这碎片中提出的【玄明之气】是唯一能与仙器相呼应的东西,如果这一次与外界有了什么勾连,月华元府府主与太阳主位那位【盈昃】仙人关系不俗,同出青玄,府中的东西…那几位会不想要?”
天炔沉默下去,他虽然也是紫府,可要讲究身份,他远不如眼前的天霍,知道的东西自然也是比不了的,迟疑许久,问道:
“你的意思是…”
天霍低声道:
“你别看李乾元的事情闹得热热闹闹,诸位真君的心还是在元府上,大人虽然不说,可东西能被取去,说明也是想一探究竟的。”
“眼下好了,『玉真』证成,代表那一位确确实实是舍得果位离去,不是玩虚虚实实的招数,没有半分阴谋诡计,挡在前方的阻碍又少了一道…”
他神色幽幽,流露出几分又惊又恐的色彩,语气震撼且冰冷:
“可这件事情谁主导?谁敢主导?这可有得扯!落霞也不傻,当年的府主可是疑似仙君转世…”
“你猜猜…天上的几位…又有几分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