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站的近,听的清的人,震惊于贾琏的话语,而不敢稍有异常。
而没听清,站的远的人,也能看到其他人的反应,特别是廊上一众主子们的反应,更是不敢弄出一丁点的动静。阑
南边一角,从东府赶过来的尤氏,并没有上廊,而是在银蝶等人的保护下,在旁边观摩情况。
她来了有好一会儿了,此时的她,秀美的面庞下,红唇微启,面容震诧又隐含钦佩。
自贾母到来之后,虽然未曾说多少话,但是其与贾琏的交锋,却一刻也没有停止过。
贾琏料敌在先,先发制人,将赖大的罪证坐实的不能再实,贾母知晓不易翻桉,便打感情牌,以期让贾琏容情。
不愿意手下留情的贾琏,便以法度来应对。
贾母见贾琏油盐不进,索性摊牌,以自己身为老祖宗的权威来逼贾琏就范。
贾母是贾琏的嫡亲祖母,她这么说,贾琏按理说只能就范的。但是,贾琏竟然大胆的将贾家先祖,将先祖荣光拿出来说话!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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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没有想到的,但是细细想来,在这样的情况下,似乎也只有如此了。
面对贾母这个贾府当之无愧的老祖宗,也就唯有贾家先祖,能够压得住她了。
但是这样一来,压是能够压得住贾母,却势必将贾母得罪到底。
所以,才有了贾琏后面的话,让贾母褫夺他的爵位和族长之位,却也不过是以退为进罢了。
认真算起来,族长之位还好说,贾母勉强有资格插手,但是爵位,那可是圣人钦赐,除了圣人之外,便连生父也无权剥夺,贾母又何德何能,剥夺贾琏的爵位?
所以,贾琏又将选择权放在贾母的手里,怎么选择,全看贾母自己。
想到这些,尤氏心里一震唏嘘且自豪。想着自己将所有的一切,倾注在这样一个男人的身上,一点也不辱没,相反,她走了大运了呢……阑
旁人尚且能看出这些门道,更别说从少女时代就精通谋算的贾母了。
贾母也是愣了好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实在想不到,贾琏这猢狲,如今已经厉害到这个程度。即便是她这个占着天大优势的老祖宗亲自出马,也不能占他半点上风,更别说让他退后了。
贾母十分确定,就算是贾家上一辈的贾敬、贾赦、贾政三个人站在她面前,都没有人敢这般与她争锋相对。
别说争锋相对了,只怕她出现之后,第一句话,这些人就已经遵从她的话语行事了。
这三个人尚且如此,更别说贾家八房其他子弟了。
所以,贾母已经太多太多年,没有体会到这种,自己执意要办的事,却还是办不成的感觉!阑
贾琏这个猢狲,当真是很好啊,让她这把老骨头,临了之前还自省了一把。
她阴沉沉的盯着贾琏,可惜贾琏十分服帖的跪着,顺从的都“不敢”抬起头直视她,似乎他所有的话都说完,一切,就看她这个老祖宗,如何处置了。
“哼,那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够数落出他赖大多少罪状出来。
不过我可先告诉你,赖大他母亲与我情同姐妹,又跟了我大半辈子,这么多年来,我也不知道赏了多少银钱、珠宝给她。你要是想要仅凭什么三瓜两枣的‘罪证’,就要拿他们怎么样,我可不依。”
贾母气呼呼的在原先的位置上坐下,心里比来之前更不爽了。
贾琏看似给她全部的选择,实则真正给她的选择,就只有坐在旁边看戏这一条罢了。偏偏她不选还不行,早知道这猢狲准备这么充足,她就不该出来,若是没有当着一家子上下的面,她还不会这么容易受贾琏言语辖制。
“多谢老祖宗慈爱,老祖宗便看好了,孙儿定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敢于侵害我贾家名声利益的人。”阑
贾琏叩谢一声,站了起来,脸上已然如沐春风。
与之相对应的,就是赖大两口子,漆黑晦暗的面容了。
他们都知道,赖家,确定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