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躁的以太流与刺耳的喧嚣中,伯洛戈清晰地听见了一连串玻璃碎裂般的清脆声响——那是物质界的悲鸣。
现实破碎出了一道道幽蓝的裂隙环绕着决斗场,有些裂隙迅速愈合,但又有诸多的裂隙崩溃显现,仿佛只要再施加些许的重压,此地便会像永夜之地般,不受控制地坠入以太界内,而在那……魔鬼们的真实形态正虎视眈眈。
“真可怜啊。”
别西卜注视着凡人们的挣扎,冰冷的评价道,“懦弱的凡性之躯,居然也胆敢挑战世间至高的权威所在……实在是太可悲了,不是吗?”
她说着,贴近了恐戮之王的身体,轻抚着他那黄金骷髅的面具。
“但我们不一样啊,”她轻声细语道,“我们啊,生来就是那至高者啊。”
纤细温暖的手顺着衣袍的缝隙伸入了恐戮之王的衣襟里,别西卜轻抚着那冰冷僵硬的躯体,按压在那微微起伏的胸膛上,感受着那旺盛、真切的生命力。
“来吧!”
别西卜兴奋地向着世界宣布,“我的帝国,将于万千的灵魂之中崛起!”
魔鬼的诅咒响彻于广袤的天地间,犹如雷音般,久久不肯散去。
伯洛戈一斧头砍爆了数名无言者的头颅,他正准备和锡林一同杀向那王座之上,突然,王权之柱剧烈震动了起来,它有节奏地摇晃着,就像……就像一颗巨大的心脏正用力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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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权之柱的核心处,那完全由血肉填满的溶洞内,在别西卜的旨意下,它剧烈地震颤着,如同一台巨大的水泵,随意地起伏间,压榨着上百吨的鲜血,推动着地下血河的激荡,泛起禁忌的波澜。
伯洛戈察觉到了,那颗核心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引发了范围辽阔震动,如同一个巨大的地震源般,涟漪的范围通过血河的扩张,轻易地辐射数百公里以上。
此时再看向王座之上,恐戮之王犹如雕像般呆滞地站在原地,而他自身的以太反应则在一瞬间抵达了荣光者的极限。
别西卜藏在他的身后,嘲讽似地微笑着,“伯洛戈,这样,你该如何应对呢?”
心脏跳动、血河激荡,魔鬼的力量随着一重重的涟漪袭向四面八方,茫茫无边。
同一时间,科加德尔帝国全境的国土开始颤抖,那些原本深藏在地底的血河,受到了别西卜的召唤,纷纷躁动了起来,它们不再满足于地下的黑暗与沉寂,而是带着无尽的狂暴与愤怒,开始向着地表疯狂蔓延。
别西卜满足地闭上眼,感受着自己的力量迅速地朝着全国扩散。
“你又该如何准备呢?利维坦。”
血河犹如一条条猩红的血色触手,无情地侵蚀着所触及的一切,土壤下渗出猩红的血水,树木在它们的侵蚀下,瞬间失去了生机,枝叶枯萎、树皮剥落,最终化为一具具狰狞的枯木。
那些原本在林间沉眠的飞禽走兽们,此刻也陷入了无尽的恐慌与绝望之中,它们悲鸣着、挣扎着,但还是一道道生长出来的血色菌丝所包裹、吞噬,健全的身体就迅速衰败了下去,被抽干血液与生机,只留下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回荡在这片血腥的丛林中。
城市中的居民们还在睡梦中,有人毫无知觉地被蔓延过来的血肉包裹了起来,还有的则被腥臭的气息所惊醒。
有人来不及反应就被完全覆盖,也有些人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一层猩红的茧所包裹大半,人们在这血色的牢笼中无助地挣扎着、呼喊着,但他们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了那片猩红的海洋中。
街头传来刺耳的喧嚣声,汽车失控撞向街头,绝望的悲鸣声中,混乱的枪声响起……
随着血河的持续蔓延,一座座城市群被覆盖上了猩红的蛛网,高楼大厦、街道巷陌、公园广场……一切都被这股邪恶力量所侵蚀,被自大地之上生长的猩红根茎所覆盖。
世间万物都在这场黑夜中陷入了绝对的死寂,唯有下血红的绒毛菌丝仍在风中摇曳着。
数不清的人类在今夜被凝浆之国捕获,他们尚未立刻死去,而是在其力量下,痛苦地被凝华起实质的哲人石,这些晶莹剔透的宝石在血肉的蠕动下被输送至地下血河之中,又在血色的河流里互相碰撞、被消化。
血河里,不计其数的灵魂哀嚎尖啸。
凝浆之国的全面启动下,科加德尔帝国全境已经彻底沦为了一片由血肉与恐怖构成的炼狱,血河的统治下,每时每刻都有成百上千的人类被捕获,还有诸多的人类于黑夜中惊醒,他们试图保护自己,却发现无路可走。
如今从高空俯视向科加德尔帝国,其全境都已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而在其边境的位置,一连串的火光接连升起。
“向前,向前!”
男人的咆哮声在频道里响彻。
在伯洛戈等人奋战不止时,莱茵同盟的军队也杀入了科加德尔帝国境内,可在这等待他们的并非是同样武装森严的军队,而是随着凝浆之国全面启动,源源不断从地底深处爬出的血肉造物们。
它们嚎叫着、咆哮着,挥舞着巨大的利爪,冲向装甲部队,每一次声的咆哮,都伴随着腥臭的气息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怒吼。
坦克的履带在柔软的血肉大地上艰难地行进着,时而陷入深深的血肉烂泥之中,时而被破土而出的触手缠绕住无法动弹。
士兵们挥舞着手中的刺刀,将触手们一一斩断,接着,勇敢地向靠近的血肉造物们冲锋,将它们一一斩杀。
然而,这些血肉造物仿佛没有痛觉一般,即使被刺刀贯穿头颅,胸膛被子弹打碎,也依然咆哮着冲向士兵们,割开凡人士兵的喉咙,大口吮吸着他们的鲜血。
对于这群超越想象之物,士兵们每一次刺刀的挥舞,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和勇气,但很快,过度的恐惧就已麻木了起来。
机枪吞吐着致命的火舌,将一串串子弹倾泻在它们的身上,密集的弹雨在血肉潮中炸开,将它们打得四分五裂、血肉横飞。
可任凭大部队怎么杀戮,这些怪物仿佛无穷无尽一般,即使倒下一片,又会有更多的狰狞身影从地底涌出,继续冲击大部队,他们就像陷入血肉的泥潭中,寸步难行。
刺耳的呼啸声从混乱的战场上方传来,夜空中,轰炸机编队划过一道道致命的弧线,将炼金炸弹准确地投放在怪物群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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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金炸弹在血肉大地上爆炸开来,掀起一股股巨大的气浪和火光,将周围的怪物瞬间吞噬,而后,填装在其中的衰败之疫开始扩散,以那极致的死亡之力,暂时压制住了凝浆之国的狂涌,在稠密的怪物海洋里清出了一条前进的道路。
但很快,这条被清扫而出的道路,就被源源不断的血肉造物们再次填满。
整个战场变成了一片人间炼狱,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腥的气息,士兵们的脸上被烟尘和汗水染得漆黑一片,衣服也被自己的鲜血、战友的鲜血,或是怪物的鲜血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
他们的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每一次移动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还有些士兵被血肉腐化,尖叫着被畸形的肉瘤长满身体。
诸多的以太反应在战场的各处升起,派遣而来的凝华者们也加入了战斗中,他们成功维持住了战线的稳定,可这些怪物是杀不绝的,而凝华者迟早会有疲惫的那一刻。
这般绝望的战斗发生在科加德尔帝国边疆的每一处,莱茵同盟谋划已久的大规模进攻,到头来反而成了阻止血肉潮扩散的防线。
在大陆那遥远的北方,滚滚风雪中,霍尔特神情凝重地盯着眼前的大裂隙,在他周身的凝华者们早已严阵以待。
一抹猩红忽然从大裂隙的光耀中闪烁,霍尔特果断引爆了自身的秘能,咆哮的以太回荡在大裂隙周边。
准备就绪的凝华者们向前发动攻势,源源不断的鲜血自大裂隙中决堤而出,畸形与扭曲的躯骸狂欢着袭向人世间。
从南至北,无人能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