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卫学仁所坐茶位处落座后,胡强压低声音汇报道:“少爷,卢护法那边来消息了,邀您……邀您在傍晚时分到城西的宣江上街的洪家戏班楼子里碰面。”
一听卢光远答应与自己会面的要求,而且将在数个时辰后与自己相见,不知为何,卫学仁整个人都显得无比激动,握住茶碗的手都忍不住颤抖跳动起来,整个人的面部神态呈现一种让人感到病态扭曲的兴奋感。
这个曾一手将自己拉上日月教贼船,继而无时无刻不在影响自己的男人,终于又再度出现了!
对于卢光远,卫学仁的观感从始至终都很复杂。
一方面,他感激卢光远在自己迷茫彷徨之际对自己伸出援手,一方面,又憎恨卢光远将自己当做棋子般设计玩弄;在卫学仁心中,卢光远对自己而言,更像是亦师亦友、命中宿敌般的矛盾存在,但更多的,卫学仁是想超越他,成为比他更为出色优异的棋手!
昔日你卢光远将我卫学仁视作棋子布局图谋远计,而今日,我卫学仁就要跳出棋子的束缚,作为棋手与你卢光远彻底一较高下了!
这一天,卫学仁已经等了很久了。
心中设立的目标即将达成,人总是难掩兴奋的,卫学仁也不例外。
“他这老狐狸终于肯露面了哈……”卫学仁将碗中茶水一饮而尽,眉目飞扬道:“好!真是太好了!”
见卫学仁一副欣喜若狂,好似魔怔了般的疯癫模样,胡强有些无语,可不知怎的,他心中却感到一阵紧张与不祥的慌乱感,这种没来由的慌乱感来得很是突兀,一时间令胡强有些无所适从。
“这老狐狸还挺有雅兴,把我约在戏班楼子里碰面,真是有他的。”
嗤笑一声后,卫学仁潇洒起身,“咱们就静待傍晚到来,与老友好生叙旧吧!”
撂下这话后,卫学仁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着卫学仁逐渐远去的背影,胡强神色茫然,突然觉着自己双眼所见处都变得无比模糊起来……
……
傍晚如期而至,卫学仁换上一身青蓝色的长袍与胡强两人出现在了城西宣江上街的洪家戏班楼子门前。
见卫学仁笑脸盈盈地站在原地四处张望,一个藏在心中被憋了一路的问题还是经胡强之口被问了出来,“监……少爷,那个您新收的贴身丫鬟金翠呢?她这会儿怎么没跟您一起过来?”
卫学仁突地笑了,那笑容中多了几分玩味之色,“她来了,你很快就能见着她的。”
说完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后,卫学仁伸手揽住胡强的肩膀大摇大摆地进了戏班楼子,按卢光远所要求的碰面方式进了二楼,继而又被戏楼的领路班头带到了二楼廊道深处的小厢房内。
“卫公子,这就是十号厢了,没旁的事小的就先告退了。”
为卫学仁与胡强领路的班头朝他露出和善地笑笑,继而转身告退。
看着面前紧闭的厢房大门,卫学仁深吸了口气,一把将其推开后,大步走了进去。
放眼望去,这十号厢内部面积并不宽敞,正前方同许多戏楼的修建风格相同,采用开放式观台的典雅风格修筑装饰,只是,这厢房的内部构造实在有些简陋了,除了那能观赏楼下戏台的开放观台外,整个厢房便只剩下一方不到一米宽的茶台,那茶台左侧还被一面木制小墙隔断,显得整个房间更加闭塞;除此外,主观台下沿两边的座位也显得有些狭窄。
对于厢房环境的好坏,卫学仁并不在意,让他在意的是,此刻厢房之内除了他与胡强外还坐在观台软座上的另一人。
坐在那悠然品茶的人并不是邀他碰面的卢光远,而是一个身穿灰袍男装,头戴发冠的女子!
“想必这位俊俏公子就是大名鼎鼎的卫少爷吧?”察觉到有人进屋,坐在软座上喝茶的女子轻轻放下手中茶杯,抬起头朝卫学仁自我介绍道:“在下乌杏澜,受卢护法之托来与卫少爷赴约。”
自称乌杏澜的男装女子,虽然谈不上惊艳,但长得还算标致,且说起话来时的姿态显得格外从容不迫,无端给她增添了几分别样的魅力。
一听她说是代卢光远来赴约的,站在卫学仁身后的胡强脸色一变,心下惊道:“这可坏了,少爷可心心念念着跟卢护法见面呢,卢护法搞什么鬼?竟然随便找个女子过来应付他,这不……这不存心添乱吗?而且,知晓卫学仁真实身份的人本就不多,卢护法这时候让别人过来见卫少爷,这岂不是乱了套?”
胡强低下头小心地观察着卫学仁的脸色,本以为对方会雷霆震怒,岂料卫学仁却异常平静地走到那名为乌杏澜的女子身边坐下,笑呵呵的道:“卢护法还是跟以前一样行事谨慎呐……”
“都答应跟我这故友碰面了却又让姑娘你来打前站,呵,倒真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说着,卫学仁提起放在女子身旁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自顾自地品尝起来。
闻听此言,乌杏澜眉毛一抖,似笑非笑道:“卫少爷误会了,卢护法日理万机忙得很,实在是没有空闲时间来见你,所以……所以才让在下代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