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羡平埋下头不敢去看卫学海,支支吾吾地说道:“驸马爷……您想岔了,下官……下官没有压低邓老汉那帮佣工匠户的酬劳……”
“嗯?”卫学海一愣,“这话什么意思?”
“下官……下官是没给……”
“……”
顷刻间,整个后院陷入沉默,卫学海如同石化一般僵在了原地,“你……你说什么?你一分钱都没给人家?!”
吴羡平面红耳赤,苍白辩解道:“这……这不是财政吃紧嘛……下官……下官是想着这笔酬薪能拖则拖……倒也没有不给的意思……”
卫学海面部肌肉猛颤,倘若不是自己力微,他此刻真的想拔起屁股底下的石凳狠狠朝吴羡平的大脸上砸过去!
他本以为吴羡平只是克扣压低了人家邓老头和佣工们的工钱,没成想这狗日的竟然玩的是空手套白狼那一套!
这太他娘的丧良心了!
“不是……连那帮佣工匠户们的工钱你都没打算给,那……那当初修筑城门的建材花销呢?”
吴羡平老脸一红,干咳道:“呃……回驸马爷的话,当初修筑城门的建材,乃我扬海当地士绅自发出资捐献给府衙的……”
卫学海脑门一疼,险些栽倒在地。
士绅商贾们吃饱了撑的出资购买建材捐献给官府,这他妈不是扯淡吗?说好听点那是人家“自愿”的,说直白些,无非是官府出面逼迫威胁罢了,好一个吴羡平呐,修筑城门的建材是敲诈的,用以修筑城门的人工是哄骗来的,这胆子也太他妈大了!
一时间,卫学海都不知道该说吴羡平什么好了。
寻常地方官通常只敢逮着一方薅,你吴羡平倒好,将本土士绅与底层百姓一视同仁,皆不放过,你这是要上天啊?!
“你……你吴知府真是糊涂到家了!”
伸手一指吴羡平那涨红的大脸,卫学海怒而挥袖道:“这事你干得太出格了!”
闻言,吴羡平顿感惊慌,忙拉住卫学海的衣袖,低声哀求道:“驸马爷,下官真的知错了……您……您也一定要帮帮我啊!”
突感袖口硌人,卫学海眉头一皱,伸出两指细细寻摸片刻,继而装出一副为难之态,“行了行了,谁叫我与徐侍郎是至交呢,你这事……我尽力而为吧!”
说着,卫学海拍拍吴羡平的肩膀,大步朝府衙外走去。
得到了卫学海愿出力相助的承诺,吴羡平总算是松了口气,可没过一会儿,他脸上就又露出副肉疼之色,恨恨骂道:“还他妈至交呢,要不是老儿给你塞银票,你他娘的能这么痛快答应?”
府衙外,出门后的卫学海大步拐向临道的小巷内,伸手将袖口处被人塞入的发皱银票拿了出来,此刻才看到手中三张银票面额的卫学海猛地倒吸了口凉气,脑门上方不自觉地溢出冷汗,“两万两一张的银票,拢共八万两,你吴羡平是真他妈敢给啊!”
饶是家财万贯的卫学海也被吴羡平这阔绰而又大胆的手笔给惊着了。
八万两银子说拿就拿了,这说明吴羡平为官以来捞取的不正当财产远超这个数额两倍有余,他吴羡平还只是个知府,身价如此不菲,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吴羡平这家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败类啊!
“世豪啊世豪,你这回儿真是瞎了眼了,这用的什么人呐!”
卫学海叹息一声,表情很是复杂。
随着吴羡平向卫学海吐露邓全老汉自杀的真相,这八万两银票一出,那他吴羡平的死,就已经成了定局了,怕是谁也救不了他!
而且这事还极有可能会波及到在京的徐世豪,毕竟人吴羡平是经由徐世豪这位吏部侍郎一手提拔起来的,吴羡平光站在那,身上就打着徐字的烙印,他这一倒,说不影响徐世豪那纯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