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宣京城门一反常态地大大敞开,数不清的护城军将士们整齐划一地站在主街干两旁,后方,则站着一排排携持样式不一器乐的乐人。
站在高处向前望去,可以清晰看见一杆又一杆象征大宣的军旗猎猎飘荡。
“胜师回朝,高奏凯歌!”
随着领头军官一声令下,手持样式不一的乐人们同一时间奏乐,高昂激荡的乐章在正城门上空跃然响起……
似是幻听般,随着凯歌响起,数道沉闷的铁蹄踏地之声由远及近,待到众人抬头望去,才发现城门郊道外,数不清的兵卒将士正以一种疾驰之态踊跃赶来,那一杆杆威风凛凛的旗帜象征了他们的身份,正是此前由闫瑞统率,征讨尼尔的宣军!
此番骤然现身,便意味着这支出征讨伐尼尔的宣军已然全胜而归!
“你们看……那前边领头的不是宣义侯闫瑞吗!”
“哎哟,还真是闫大将军,我说这会儿征讨尼尔怎么这么快就完事了,原来是由他带的兵啊!”
“你们这就不懂了吧,数月前大军出京时宣义侯就露面了,那会儿咱们街坊们就说,这回宣义侯带兵去打尼尔,绝对花不了多长时间!”
“说,大伙都是这么说,但也没想到人宣义侯能在短短三月不到的时间里就把人尼尔给踏平了,这本事,真是太厉害了!”
在围观百姓们的私语、哄闹、喝彩声下,一队又一队的宣军将士迈步入城,最前方,高坐于马背上的闫瑞不停朝四周招呼的百姓们挥手,脸上露出豪迈而又自信的笑容。
近处茶摊,几名身着儒衫的读书人看着马背上意气风发的闫瑞,皱眉叹气下,说出了与众不同的质疑声,“这宣义侯厉害是厉害,可他打起仗来实在太过狠辣,恐有伤人和。”
“贾兄说的极是,我听说闫瑞每回带兵打仗都要屠城虐俘,这实在……这实在有违大将气量,辱我天朝格局!”
“是啊,我听说这回他在尼尔境内还屠戮了两座城池,虐杀了不少尼尔百姓,照我看,这人就是个嗜血的魔头!”
几名书生的私语声讨瞬间引来周边叫喊喝彩的百姓注意,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望向茶摊上的书生们,不约而同地怒骂道,“你们这帮遭瘟的臭书生最能搬弄是非,人闫将军杀的是蛮夷,又不是杀你老母,你急个嘚儿?”
“骂得好,我看这帮酸货就是读书读傻了,人闫将军能打胜仗,他们能干啥?”
“要我说,朝廷就该把你们这帮书生也给扔战场上去,免得一天到晚的抱怨这抱怨那!”
面对周遭百姓们群情激奋地围攻,几名书生气地面红耳赤,那领头人最先招架不住,拉住好友准备遁逃,离走之际,还不忘朝围攻他们的百姓们骂道,“一帮眼界狭小的刁民!”
“诶呀,我丢,你个鸡毛骂谁呢!”
“那个比崽子爷儿认识,是城东门贾员外的大儿子,他奶奶的,就考上个秀才而已,看给他牛气的!”
高亢喝彩声下,这几丝哄闹似得叫骂声显得微不足道,很快便淹没在群呼海啸的叫好声中。
……
皇城之内,穿上一身整洁鲜亮的绯红官袍的李明义,精神奕奕地朝文渊阁走来,浑身上下散发着与大胜而归的闫瑞一样的意气风姿。
“哈,李部堂!卑职参见李部堂!”
“李部堂您可回来了,许久未见,卑职真是想念得紧呐!”
“哟,李部堂好!”
一路上,李明义似乎生怕他人见不着自己般,逢人便打招呼示意,哪处人多,他便特意往哪处走,现眼到了极点。
“李部堂?”文渊阁大阶下,身穿绯色官袍的邱旭一眼便瞧见了大步走来的李明义,笑呵呵地朝其招呼道:“您这是准备去内阁应卯?”
李明义干咳两声,故作矜持道:“是啊,本堂许久未来内阁,许多政务事都生疏了,特来阁内熟悉熟悉情况……”
见他有意在自己面前摆谱,邱旭很是无语,“是这样啊……那我得告诉您来的太不巧了……这会儿内阁没啥人……”
“嗯?”李明义一愣,不解问道:“为何?这个点不该开大会么?”
李明义口中的开大会,其实是说内阁辅臣每日聚阁后照例进行的议政大会,这规矩自内阁成立以来便一直存在,而李明义也是特意掐着这个点来的,要说他图什么,图的就是个闪亮登场,向众人宣布他老李重回内阁这么点事。
这会儿人都不在了,这让他往哪儿摆谱去?
见李明义一副吃瘪模样,邱旭心下暗笑,恶趣味十足的说道:“正城门那么大的动静,您老就一点没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