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字帖合上,楚天耀抬起头看向刘哉那颤颤巍巍的身子,“若在这事之前,你倒也担得上恪尽职守这四个字,然而如今你刘家出此逆后,终究是辜负了皇考的一片看重之心。”
闻言,刘哉不禁涕泪纵横,“臣……臣有负先皇,我刘家更负天恩,恳请……恳请陛下治罪!”
“哼!”冷哼一声后,楚天耀厉声叱骂道:“朕知道你刘老头存着什么心思,这时候将皇考的字帖呈上来是为何故?看似不为家族求情,实则却用资历跟朕摆功劳,朕大可就此事告诉满朝上下与你一样获赠先帝亲笔的勋贵重臣们,皇考当初赠尔圣迹是曾说过可凭此帖免死不错,然而在朕看来,皇考其实是在用亲笔圣迹告诫你们这些家国重臣要做到他所赠之字的德行!”
“未出此事前,你刘哉当然担得上恪尽职守四个字,可如今你长孙刘行远密谋舞弊,外泄考题当前,你身为此次会试的出题人却未在事前察觉到一丝一毫,你这又算哪门子的恪尽职守?既未做到先帝赠字期望尔等的为臣之德,又何来免死一说?!”
楚天耀这振聋发聩的言语让长跪于殿中的刘哉心胆俱颤,脸上不由得浮现出绝望之色,更是在心中仰天长叹起来,“我刘哉清白了一辈子,临了却要落得个家破人亡的地步吗?先帝圣帖尚不能保全我刘家,真是天要亡我也……”
他佝偻着的背颤抖地越发厉害,伏地而泣道:“罪臣……罪臣不敢奢求陛下宽仁,我刘家出此逆孙实乃自受苦果也,老臣和整个刘家辜负皇恩,死不足惜!”
看着刘哉那年老力微,卑微如蝼蚁般的垂暮姿态,楚天耀忍不住叹了口气,“念你刘哉这些年来为官清白,夙夜操劳,纵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朕……朕实不忍让你刘哉就此绝后。”
闻听此言,原先还一脸绝望的刘哉瞬间恢复了几分精神,做出一副竖耳倾听状,静待楚天耀下文。
“若论教导无方,首责该属刘杰文这个当父亲的,因此朕不得轻饶他!刘行远与林氏为谋私利谋划舞弊卖题之逆举,朕更不能纵!你刘哉身为刘家家主虽有责任,但实无大错也。”
感慨一番后,楚天耀缓缓站起身来,“傅少卿!”
“奴婢在!”
佝着身的傅少卿立马站到殿中,躬身作应。
“刘行远林氏策谋舞弊卖题之逆举,险些危及我大宣社稷,奸险之心天地难容,既定秋后问斩!另刘杰文身为刘行远之父,林氏之妻,朝廷之命官,更是有教导无方之恶也,平庸才疏倒也罢了,竟连自己的妻子与儿子都管教不当,可见德行有亏,随即林氏母子一同问斩!”
“刘哉身为翰林院学士,此次会试出题者却疏于管控,致使家中逆孙恶媳趁虚而入酿成大错,亦有管教不当疏漏之过,然念其为官多年向来清明持重,特免去死罪,革去翰林院大学士之位,就此……就此在家赋闲养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