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胥吏收税也能贪污,明朝只要税收来自实物,大头其实还是粮食。
百姓交纳粮食的时候,官府是用斛来装的,百姓将粮食放进斛里,再称重,计算自己完成的粮食份额。
谷堆要按尖堆形装起来,会有一部分超出斛壁堆形装起来,会有一部分超出斛壁。
就在百姓为交完公粮松一口气时,胥吏通常都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准斛猛踹一脚,此时超出斛壁的部分谷粒会倒在地上。
这就是淋尖踢斛,踢出的部分就是所谓粮食运输中的损耗,这部分就成为胥吏的合法收入,这一招最关键的就是踹斛这个动作。
因为胥吏和武职一样,大多也是世袭,所以据说往往还有家传绝学,就是这踹斛一腿。
为了这一踹的风情,胥吏需要苦练很久,具体方式传说是先在自己家附近找棵树,从踹树开始,以树干不动、落叶纷纷为最高境界。
胥吏,其实就是古代他们里三班六房里人的统称,“三班”指的是皂班、壮班和快班,“六房”则是指吏、户、礼、兵、刑、工六房,他们是衙门里基本的人员构成。
而到了中央层面,自然不会这么下作,总不能地方官员带着粮食上缴,你也给上一脚。
于是,朝廷对下面的拨银,就成了官员们主要的收入来源,那就是漂没。
一般朝廷拨出银子,从户部库房出来到对应的衙门再到运出京城,都要各扣下一、两成。
这笔银子中一部分会以冰敬炭敬这样的方式作为福利发放给各自衙门里的官员,可以说大家都能分得这笔银子,而另外一部分,则是经手官员直接私分。
就算再清廉的官员,可以拒绝私分漂没的银子,还能拒绝衙门里分的福利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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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拒绝,那你是不是连皂吏银、柴薪银也不要了?
久而久之,大明的官场也就没有清官了。
魏广德不打算和官场对抗,去清理那些潜规则,可是有些能够改变的,他还是想要变变。
就是这铸币,从一开始他就要强力推行下去。
要是按照这些官员的尿性,账面上朝廷可以赚的银子,甚至还不够给他们漂没的。
到时候是不是在银币的成色上给他缺斤少两,那大明的银币不就成为一个笑话,还说什么大明银宝通行全球。
要漂没,你们就在银币发出去的时候贪墨,但是银币的铸造过程中,是绝对不允许出现差池的,他不想成为一个笑话而名垂青史。
说白了,魏广德不敢挑战整个文官集团,不过也想为大明朝留下一条可以勉强维持的财路,所以在朝廷开始铸造银币的时候就要定下铁律,朝廷通过铸币权可以有稳定的收入。
等一百万两银子清点完毕,户部的人撤了,工部的人也撤了,只剩下宝源局和五城兵马司的官军守卫在这里。
毕竟和以往铸币使用铜料不同,这次可都是白银,价值高多了。
石大人胡同里的变化,自然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朝廷开始铸造银币的消息在市井坊间飞速传播着。
而此时,魏广德也在内阁值房里,从刘守有手上接到了第一份关于缅甸的情报。
只不过落在魏广德眼里,本来因为铸币一事尘埃落定而高兴的心情,瞬间就被打入谷底。
是的,最近几十年里,缅甸的局势可以说变化巨大,已经基本看不出早先的格局了。
明廷在云南外围以西、以南的极边之地设有六个宣慰司,即孟养宣慰司、木邦宣慰司、缅甸宣慰司、八百宣慰司、车里宣慰司和老挝宣慰司,或已经被新起的东吁王朝吞并,或正在被吞并的路上。
“这个东吁王朝吞并木邦、车里,数度击败暹罗,现在大军又在围攻老挝宣慰司。
若是老挝被其所占,下一个是不是就是孟养?”
魏广德皱眉说道。
刘守有不敢接话,在看到这份情报的时候他也吓了一跳,谁能想到缅甸宣慰司这么猛,朝廷册封的六个宣慰司已经被他控制三个,还控制了暹罗。
可以说,云南以西和以南的大部分地区,实际上已经被东吁王朝占领。
“云南那边知不知道这些事儿?”
魏广德气愤的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