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司予往事

谪离 稲穗 2280 字 9天前

红缨敏锐地察觉到了司予此刻心中的沉重,她紧了紧拳头,轻启朱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来缓解这压抑的气氛:“伯父,我觉得……”

然而,她的话语还未及展开,便被伍文渊的一记淡然的目光打断了。他缓缓开口道:“贤侄女与公主一向情谊深厚,这点老夫自然明了,想必你也同样为公主能够安然无恙地返回京城而感到欣慰吧?”

“我……”红缨正欲辩解,却感到桌下伍子誉悄然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瞬间明白了子誉的意思,尽管心中满是不甘,也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缓缓地退回了自己的座位。

此时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沉寂得令人窒息。在座的每一个人心里都有着各自的盘算,白风萤几次想要站出来为司予发声,但在林云轩与苏翎的眼色制止下,考虑到对整个队伍的影响,最终还是忍下了这股冲动,带着满腔的郁闷掀帘走出了营帐。

就在这样一种异样的沉默中,这场宴会草草结束了。众人随后被安排至城中一处闲置的酒楼安歇。舟奕独自一人躺在房内,目光投向窗外那片清冷的月光,今夜的宁静竟让他连平日里习惯的打坐都无法专心进行。

月色下的思绪,如同泛起的涟漪,在这不平静的夜晚中久久不能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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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三更,月轮被一阵飘来的云霭悄悄遮掩,银色的光辉渐次隐没,营丘城仿佛被一层神秘的面纱笼罩,恢复了它应有的宁静,却也增添了几分寂寥与冷清。

便是在这静谧无声的时刻,一阵轻微的声响打破了沉寂,随着“吱呀”一声,舟奕的房门被轻轻推开。

舟奕睁开眼,注视着那逐渐靠近的身影。月色虽淡,但仍足以让他看清来者是谁。“司姑娘,这么晚还不睡,有什么事吗?”他的声音淡然,尽量不打破这份安宁。

然而,对方并未言语回应,只是脚步缓慢地向他走近,直到床边。她轻轻掀开被褥一角,随即一股暖意伴随着她的身姿紧挨过来。

司予紧紧依偎着舟奕,她的头枕在他的胸膛,泪水无声地滑落,打湿了他的衣衫,双肩微微颤抖:“道士,你带我走吧!去哪都行,我,我不想再回到那个囚笼里……”

对于舟奕而言,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与一位女子如此贴近,这般亲密无间的接触对他来说全然是陌生的。自幼在老君山长大的他,生活简单纯粹,未曾触及世间情爱,此刻面对这样的场景,他不知所措,只能用沉默来掩饰内心的波澜。

察觉到舟奕的沉默,司予抬起头,那张绝美的脸庞上挂满了泪痕,在微弱的月光映照下,泪珠如同珍珠般晶莹剔透。她的眼神里满是期盼与哀求,再次开口道:“不行吗?你们修道之人不是追求逍遥自在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随你上山修行,当个自由自在的道姑。”

“司姑娘……”

“你不要拒绝我,好不好?”司予轻声打断了舟奕的话语,随即又将脸深埋在他的怀抱之中。她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我自幼便与阿娘相依为命,那时,‘父亲’这个词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存在。直到十四岁时,才有一群人找到我,说我是天子的女儿,是那高高在上的公主。”

“然后,他们便是把我强行从阿娘身旁带走了,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我越来越远。一年后,我终于找到了逃离的机会跑了回去,但是阿娘却是早已病逝,坟墓就立在了院子后,临死前她把我的身世写在了信里,就放在她给我绣好的那丝帕之下。”

“信里说,阿娘年轻时曾经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一次游湖时不慎落水,是我爹他恰好路过一跃入水里才救了下来,久而久之两人就互生了情愫,阿娘更是将自己的身心托付给了他,不久后便是怀上了我。”

“然而,就在她怀着我的时候,那个男人却神秘消失了,宛如人间蒸发。娘家那边因她未婚先孕而感到奇耻大辱,最终与她断绝了关系。阿娘只得孤身一人大着肚子在镇上安了家,坚持把我生了下来,靠着精湛的刺绣手艺勉强维持生计,日以夜继的工作换取酬劳才算是把我给养大了,尽管生活艰辛,但她从未向我透露过父亲的身份。”

“因为这点,我从小便是被人叫作没爹的野孩子,镇上的地痞流氓不时就会来骚扰我们母女两,但阿娘却总是会抵住一把剪刀,将他们吓退,很难想象吧?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作为母亲时却是那般的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