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入殿时,神情复杂。
方才太博祭公墩声音颇为洪亮,三人应当听得一清二楚。
姬宫湦笑道:“尔等来得正是时候,孤王正与太博商议学政之策。”
太督内史冂拱手:“太博方才所言,吾等不敢苟同。”
姬宫湦道:“诸公难得一聚,大可畅所欲言。”
太督内史冂深吸一口气。
“字乃识之魂灵,文为智之经典,倘若轻易修简,必然会导致误传。”
太博祭公墩颇为不屑:“请问太督,大王所创之俗字,何处会致使误传?”
“便以太博之墩字为例,形似者有金之镦,木之橔,水之潡,火之炖,手之撴等十余种,均各有其意也。”
“金之镦为柄饰,木之橔为枯萎,水之潡为大水,火之炖同炖,手之撴同揪,皆可以简便俗字取代,且表意更为精确。”
“文之善者,在于精炼!”
“不过堆砌词藻,炫耀孤心之学而已。若大王颁发王命,皆用此等字词,试问有几人能识?”
太博祭公墩直击核心。
太督内史冂顿时哑口无言。
太常姬黁拱手道:“王命自有属官解读也!”
太博祭公墩毫不客气。
“且不论属官能否明确无误,既可简单明了,使国人轻易知悉,为何还要执拗于遣词造句,徒费属官之口舌?”
太常姬黁道:“事关王室威严,岂可庸俗之?”
太史铣随即附和:“若按此着史,岂非贻笑后世也?”
太博祭公墩丝毫不惧。
“王室之威严,在于民心所向。倘若文字越繁琐便越威严,武王当初何须伐纣,只需将文字不断堆砌即可。”
三公均无以言对。
太博祭公墩继续道:“后世者读史,是为知晓前事之全貌。只知玩弄字眼,并以此戏谑史官者,方为粗鄙可笑之徒。”
刹那间,大殿一片死寂。
姬宫湦万万没料到,太博祭公墩言辞竟能如此犀利。
舌战三公,大获全胜。
便在众人沉默之际,内史伯朙突然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朝姬宫湦拱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