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廿三。
卯时过半,天色微亮,黄阳堡的四门刚刚打开,三骑快马便已至北门之外。
骑在马上的为首者生得高大威猛一脸杀气,他乃是倪夫人的义子兼侍卫头领寇宁国,也是倪家军公认的头号猛将!北门守卫忙不迭跪在地上恭敬施礼。
寇宁国并未进入黄阳堡,他在北门外勒住马缰说道:“正爷,洒家还有军务,就送你到这了!”
正爷自然是薛正,他如何看不出这寇宁国对他的鄙夷?但他又岂敢得罪这位寇爷?
于是薛正谢过寇宁国之后跃下马来,他衣袖一抖,两锭金子已抛给了寇宁国,旋即他不待寇宁国拒绝,拱了拱手后转身便进入了黄阳堡的北门之内。
寇宁国重重地冷哼一声,他将金锭纳入怀中后调转马头,不一会儿,两人三骑消失在北门外的官道尽头。
清晨的街道几无行人,薛正径直走向黄阳堡南大街的惠泽客栈,昨晚他在祁阳城接到手下汇报,说是世勋公子已抵达黄阳堡。
当时他正要去浯溪楼私会倪夫人,是以没法即刻赶来黄阳堡,夜里他好生伺弄了倪夫人一番之后找了个借口,于是在半个时辰以前,倪夫人派义子寇宁国骑马护送薛正过来。
要知道如今祁阳县境内管制最严的便是马匹,哪怕薛正和薛刚的生意做得再大,且薛正还是倪夫人的入幕之宾,但他们却连一匹马也没有,不仅是他们,整个祁阳县境内的豪门望族皆是如此。
得亏倪夫人对薛正宠爱有加,否则那祁阳城距离黄阳堡可是有二十多里路,虽说这条路乃是宽敞的主官道,但若非骑马哪能半个时辰便赶到?
惠泽客栈后院的一座小院内,还在东卧房内熟睡的唐世勋和魏落桐被敲门声惊醒,薛正和薛刚俩兄弟已在门外。
由于顾厚生那厮昨晚住在这座小院的西卧房,两间卧房中间则是正堂,因此唐世勋请薛家俩兄弟进东卧房内密议。
薛刚已经恢复了往日里的不羁,他对着唐世勋一阵挤眉弄眼,惹得一旁的魏落桐既羞且恼,她不禁狠狠地剐了唐世勋一眼。
昨个夜里她和唐世勋都喝了不少酒,两人自从离开芦洪市之后这几日也没好生歇息过,而这惠泽客栈的床铺又很是舒服,已经微醺的魏落桐昨晚兴致很高,她虽碍于脸面而不好意思主动撩拨唐世勋,但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和隐晦的言语难道还不够明显?
而唐世勋昨晚进入卧房后就一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待他躺上床之后只是搂着魏落桐却并未有其他举动,魏落桐虽呼吸略显急促满怀着某种不可言喻的期待,但她以为这坏蛋还在想着甚心事,这长夜漫漫的,且她已靠在他怀中,她自然等得起不是?
谁曾想过了没多久这混蛋居然打起了呼噜!魏落桐直气得牙痒痒,她好不容易打开心结选择留在这混蛋身边,至少她感觉跟着他倒也不赖,且她已做好了半推半就任君采摘的心理准备,但他居然在这等难得的良辰之夜睡着了?偏偏这等闺中秘事又难以启齿,她委实感到很是苦恼。
唐世勋可不知魏落桐心里有多大的怨念,他昨晚确实满腹心事,因为他昨晚从薛刚的话语当中敏锐地察觉到,恐怕薛家兄弟俩在这祁阳县地界上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光鲜。
但不知薛刚是碍于脸面还是要等薛正来才细说,总之昨晚薛刚的许多话语当中都有未尽之言,因此唐世勋自然脑补了许多事情,加之他又被薛刚、顾厚生和木爷敬了好多杯酒,且这一路过来都未好生歇息过,他自是躺在床上一会儿便呼呼大睡了去。
薛正和薛刚对唐世勋见礼后,四人围坐于卧房内的小圆桌,薛正自然晓得魏落桐的身份,但他向来谨言慎行,自不像弟弟薛刚那么油嘴滑舌,是以他只礼貌地对魏落桐点了点头,并未与她有甚交谈。
唐世勋亦没有再废话,他坐下后直接进入了正题。
他先是神色严肃地将零陵城的高靖手下出现诸多叛变之事告诉了薛正和薛刚,俩兄弟皆是神色一凛,而薛正已是掏出炭笔将此事记录在本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