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你说说寡人该怎么处理武安君?”
秦王面无表情的说,表情很是淡漠。
雨越下越大,殿外雷声滚滚,启咽了咽口水,低声建议道:“陈大人言之凿凿,或有欺瞒大王之举,大王要小心被此人蒙蔽!”
陈驰这个咸阳令跟白起素无交集,对方突然举报白起私藏甲胄,本就十分可疑。而且白起已经不在咸阳,陈驰负责搜查白起的府邸,就算往里面塞上几副铠甲,也没人会知道。
秦之法诬告是重罪,陈驰举报白起,无论如何都得搜出证据,搜不出来他也会自己制造。
这点儿浅显的道理,启都可以看明白,启就不相信当了五十年秦王的赢稷会不明白。
“孤知道,孤只问你如何处置白起。”
秦王负着手看着窗外的雨景,表情仍旧是那么淡漠。
启看着秦王淡漠的神情,又联想到昨日秦王召见过陈驰,心里不由升起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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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是秦王授意陈驰举报武安君谋反?可大王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王不是已经把白起贬为庶人了,为什么又要让陈驰举报他?
启很快就将事情想明白了,秦王这是想要杀了白起,又恐遭人议论。有了陈驰举报白起,秦王只需顺水推舟。
无论结果,最后大家只会唾骂举报白起的陈驰,秦王不过是被他蛊惑。
万一舆论到了秦王无法压制的地步,他还可以杀了陈驰以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
好深的谋算啊!
启感到后背阵阵发凉。
“臣不敢妄议国家大事!”
启小心翼翼的说道,既然把事情想明白了,他可不想贸然掺和这事。
“你这家伙倒是狡猾!”
秦王转过身,看着启笑了笑。他做了五十年的秦王又怎能看不出启的心思。
“大王恕罪,启实在不敢对此事评头论足!”
启揖手拜道。
“好了,孤不为难你了!”秦王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启的肩膀,语气冰冷道:“你亲自带队,去把白起抓回来!如遇到反抗,可就地格杀!”
“就地格杀”四个字的份量极重,这意味着秦王这次真的起了杀心了。
唉!看来武安君这次要死了!
“启,你怎么还不速去?”
秦王看启低着头一言不发,很是关切的柔声问道。
“大王,臣说句该杀的话,武安君忠心耿耿,替您打了二十年的仗,您若是杀了他,史官要骂您的呀!臣并非是要为白起求情,只是不愿因为这件事坏了您的一世英明!”
启跪在地上抱着秦王的大腿哀求道。
“孤知道你是个忠义之人,只是很多事情,孤也是身不由己,你快去办差吧!”
秦王看着启摇着头说道,忠义是他最欣赏启的地方。
启这个人并不是那种只会执行命令的人,该劝的时候他也会劝说一下,虽然很多时候秦王都不会听,但秦王还是非常欣赏启的忠心。
等启从大殿离去以后,秦王这才转身走入大殿,在大殿中徘徊起来。
白起肯定是不能留了,他的影响力已经大到让老秦王无法压制。
秦王实际上早就有除掉白起的心思,只是一直苦于没有一个合适的人来接替他。
不过秦王已经有了田秀,他正是一个接替白起的合适人选。
田秀在秦国军队没什么根基,让他来率领秦军,秦王很长时间都不用忧心他会谋反。
秦王从来都不放心将军队长期交在某个人手上,哪怕是亲儿子他都不放心。军队得牢牢的攥在他手上,秦王才会觉得安心。
这么多年了,他宁愿把军权交在白起身上,都不肯交给太子,就是怕太子有了兵权会造他的反。
亲生儿子尚且不信任,秦王又能对那些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信任多少?
即便是田秀,秦王也不会完全信任,一旦对方像白起一样,在军中培养起自己的势力,让秦王觉得棘手,那他也会被除掉。
秦王眼中,秦国是棵大树,大臣们就是这棵树的枝干,一旦有哪只枝干不听话,让秦王觉得扎手,那就到了该被剪除的时候了。
范睢、白起这两棵树的枝干长得过于茂盛,所以秦王将他们剪下来了。
白起的位置,秦王打算让田秀接任,可这丞相的位子,秦王一时间找不到合适人选。
下一任丞相,必须得有能力,还得要听话!
秦王可不打算让田秀兼任将相,只要他还是秦王,就不会允许丞相能染指军队,更不会允许将军去管理政务。
老秦王用人的宗旨一直是管兵的不能管政,管政的不能管兵,谁也不能越雷池一步。
这也是为什么范睢和白起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老秦王始终无动于衷,因为这正是他想看到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