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世叔言重了,小侄又怎会信不过谢家呢!?这种简单的机器能保密过五年我做梦都笑醒几回了!哈哈!”郭鸣仁赶紧摆手打个哈哈,“小侄担心的是另一件事!唉!不知当讲不当讲!”
“贤侄但说无妨!”
郭鸣仁看了一眼郭德江,又看了看谢家众人,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只怕说得不中听会影响两家关系。
“这其实是朝廷该管的事,我一小子说出来实在不合适!”郭鸣仁挠了挠头,心中还在计较。
他这么一说众人就越是好奇,士大夫评议国是本就是应有的权利,无关年纪大小。何况又不是在朝堂,只是聚会相谈,跟本影响不了国策。若真有什么影响百姓生计国运安稳之事,上疏朝廷也只会让人称道忠义。
郭鸣仁很矛盾,人家做了那么久的私钱,可不会让你几句话就真的不做,况且只是谢家不做又于事无补。你不做别家照样做,问题不会改变。
但不讲,这套机器迟早会普及,问题就会急剧恶化下去。一旦遇上什么天灾人祸,大乱就不远了!
见他沉默良久仍一幅难为的样子,谢景业也忍不住开口道:“郭贤侄,到底是何事让你犯难?一套水力锻锤能惹出事?”
郭鸣仁叹了口气,还是决定说上一说,有些事自己尽了力,听与不听也由他去了。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世伯,问题并非锻锤,而是私铸钱币!”
谢景同与谢景业对视了一眼,都不明白铸私钱有什么问题。
郭鸣仁摸出一串钱放在桌面,说道:“晋初,这一串钱能在饭庄点上两个小莱吃上一顿,现在就只能在小摊吃碗小面!钱一直在贬值,就是各家不停铸钱的缘故!”
“这又有什么问题呢?一直以来都这样啊!”谢廷丰不懂就问。
“问题可大了,这关乎朝廷的信用,大晋的信用,百姓对大晋朝的信心!”郭鸣仁拿起那串钱,“这块铜板之所以称乎为钱,取决于百姓又朝廷的信心,朝廷的信用。信用这个词知道怎么解么?首先是相信,然后才能用!”
“又或者解释作承诺!还记得汉时武帝的皮币吗?英明如汉武,但当他拿出一块鹿皮就想换四十万钱,结果怎样大家都知道。这些铜板也一样,当百姓不再相信这铜板能买到想要的事物时,这不过是废铜烂铁!”
“这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但是这么些年来一直是这样,也没出过什么大问题啊?”谢景同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也不觉得有何大不了。
“小侄刚刚说的只是民众对朝廷信用信心的问题,现在情况还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各位都是堂堂世族,平常生活所需都有管家下人安排妥贴,虽说都知百姓困苦,但百姓困苦在何处是何因又有谁真正知道呢?”郭鸣仁这话说得也不客气了,既然你们认知有问题,直面问题比较直接些。
谢家几人听得他这么说也并不在意,他们自问也是未尝百姓苦,何堪露悲怋?!
“自古至今都将天下百姓分为四民,士农工商,士为最高,其次是农。但现实中农人真的地位高吗?地位高的是地主,佃农才是最底层的,比工人商人地位还低!”
“工人和商人创造的价值非常高,但历史地位中却长期遭受歧视!工人还好些,他们都以手艺谋生。可商人不事生产不劳作却获利最丰,这就让人疚病了。但现实中,商人不过是士族家的替死鬼,替士族卖命却一直遭士族口诛笔伐!这公平吗?”
“嘿嘿,这世道说公平是不可能的,我也并非替商人说话。但在现在生活当中,所有人都离不开商人这个群体!南来北往的商品粮食,没有商人去运转怎么办?工人不去粮店买粮,跑去十几里地农户家去买吗?农户收成了粮食,推车逐家逐户问人要不要买粮?”
“商人其实在当中就充当了供需关系中的桥梁,货币就是交易中的关键!”郭鸣仁手指重重的敲了敲茶几,神情无比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