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要于是嗯了一声,“但我不认识她。”
他讲话一向不带什么人的礼貌,就只是看心情,像狗,好与坏,都分得清清楚楚。
何金妮一时哑然。
其实,并不觉得有多尴尬。
她顿了顿,就想起方才那一闪而过的一只手——粗糙却宽大颀长,伤疤遍布,骨节粗砺,却只包着薄薄的一层皮,有些红,像是冻伤了的样子。
的确,梁延的手上,也许一定不会生冻疮的罢。
偏她总觉得好像哪里输了一步棋似的,很是委屈,却又落子无悔,所以只好一条路走到黑,嘴硬道:“我看了,他们俩的手的确差不太多的,那就照着沈军长的尺寸来订戒指。”
萧子窈有些惊讶。
“你可当真看清楚了?婚礼一辈子也就那一次,你们到时候请的人肯定不少,倘若戒指不合适、交换的时候戴不上去出了洋相,那又该如何是好?”
“这不用你管!”
是时,何金妮的声音陡的压过她来,紧接着便换作了德语,鼻腔口鄂的共鸣层层叠叠,说快的、且听不懂的语言一旦挂上了一层冷冷的语调,便都像一场崩溃的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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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德国人只管反反复复的点着头。
萧子窈于是没再劝她了。
人与人的最安全的关系,就是不要离得太近。
无论爱恨,一旦离得近了,便都显得太难堪了,像放大镜下的蝴蝶,复眼如地狱重叠,一只只眼睛映出一个个不幸,那太累了,还容易被牵连。
被她牵连过的人数不胜数。
哪怕,眼前之人,是个仇人。
沈要于是趁机附耳说道:“六小姐,原来你刚才不是为了给我买戒指。”
他话里话外都带着些埋怨。
除此之外,也许还有更多更多的委屈。
偏他是根本说不听的那种人——也对,毕竟一条狗哪里又听得懂人话呢,所以不等萧子窈张口来哄,他便自顾自的开了口,说:“我也要那个戒指。”
萧子窈微微一顿。
“是是是,一会儿就给你挑戒指。”
“我不要别的。”
沈要一字一顿,“我就要刚刚那一对。”
他理直气壮,眼光直直的越过了何金妮去。
“反正用的是我的尺码。”
“那我就要一模一样的。”
“他们什么时候戴上,我们也要什么时候戴上。”
“别人有的,六小姐也要有。”
“别人没有的,六小姐还是要有。”
是时,他只管如此说罢了。
那态度太像争风吃醋,锁定一个不在场的情敌,口腹蜜剑,还要连带着要将萧子窈受得委屈一同撒气。
何金妮面色一青。
“沈军长这是要跟我抢的意思吗?——可我支票已经签好了。”
她说,随后微微的颔首,有些防备的样子,唯独眼光不定,像心不定,然后那不定的风波晃得她在冷气里颤抖,又害得她整个人都定不下来了。
“沈军长,这是我和梁延的结婚戒指,我恳请您不要为难我……更何况,您也不想让萧子窈跟梁延用同款的结婚戒指吧!”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一句回嘴。
何金妮声色嘶哑。
好在,这句话,沈要听进去了。
眼下,他只管面无表情的贴在萧子窈的背后,那么高的身量,偏他又穿的是黑色,一旦背光而立那模样便尤其显得不善,何金妮没敢与他对视,便往后退了一步。
就仿佛她的当务之急,是先退出他的影子一般。
可沈要只是不动声色的收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