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热天死人是一件很令人难受的事情,就是容易发臭。
人尸体的臭味跟所有动物的发臭的味道都不相同,在这里即使你捂紧鼻子,腐烂的酸臭味也依然从指缝里直戳鼻孔。
那味道就像从自己的脑海里面自己散发出来的一样,就像早已经存放在脑海里面一样。
哪怕你离着很远,这刺鼻的味道依旧清晰可闻令人作呕。
人死后尸体还在工作,它在拼命地告诉同类,这里有危险,快跑,快跑……
七十多人啊,一共死了七十多人啊!
又因为这些人死得不明不白,尸体又不能立刻处理,所有的尸体整整齐齐地摆在驿站前的大院子中,灰白的麻布上落着一层厚厚的苍蝇。
一旦有人从旁边走过,它们呼啸而起,发出令人厌恶的嗡嗡声。
等待人走过,它们又争先恐后的落下,趴在麻布上贪地的吸食着腐肉,然后肆无忌惮地产卵。
颜善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他好奇地掀开麻布,看了一眼,眼前的血腥残忍扑面而来,这股子残忍的气息让他猝不及防。
顷刻间他只觉得天昏地转,接连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长袖遮面,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没有人敢笑话颜善,因为这样的情景他们刚才也经历过,自己的表现也没有比颜善县丞好到哪里去!
段志感还是冬日穿的那身衣服,冬天穿着冷,夏天穿着热,汗水不停地往下淌,衣服都粘在身上了。
他大兄段志玄是樊国公,从晋阳起兵开始就跟着李二,属于李二嫡系的嫡系。
明明是大唐最顶级的勋贵,可他这个弟弟却表现得像个落魄的乞丐,真搞不懂是故意如此,还是对这身衣服有着别样的情感。
段志感看着倔强站起身来的颜善,又看了看颜白:“驿站的执役死了三个,当场砍死了一个,加上砍死的这个,一共留下三个人。
本来有两个是重伤的,听说是被他们同伙给斩杀,我觉得这是一群死士,不知颜县伯怎么看?”
颜白捂着鼻子看着死的三个死士,应该说颜白的目光是落在一个人的身上,留下的这三具尸体中,其余两个倒好说。
可第三个却是光头实在扎眼,毕竟在如今的这个环境出现光头的就只有两种情况。
一种要么是寺庙的和尚,另一种要么是先天性就脱发的人。
颜白蹲下看了看,这人有黑黑的发茬子,很明显,他不是脱发的人,既然不是,那锁定的范围就很小了。
光头,不管是不是,那就先从寺院开始吧!
“这事儿还是交给你?跟上次一样,等你查出来后我再离开?”
段志感冷哼一声:“想得美,这次我脱身了,这是你万年县的事情,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颜白好奇道:“东西你也送到了,那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看看大诗人怎么办案!”
颜白走出政道坊,蹲下身子从墙根处拔出几颗草根,放在嘴里嚼,草根的清苦终于压住了胃里的翻腾,颜白深吸一口气:“让所有不良人在衙门口集合,我有话要交代!”
颜善闻言赶紧道:“长安县这边呢?要不要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