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衙役搬来蒲垫案桌,在颜白身侧一溜摆开,朝着颜白认真的行礼之后才坐下。
这时候运钱的黄山也到了跟前,从马车上把一麻袋一麻袋的铜钱往下搬运,他故意扯开绳套,露出一堆堆黄灿灿的铜钱,围观百姓发出哇的一声惊呼。
萧文石拨开人群,走到颜白身前:“县尉,还有什么需要交代吗?”
“时候不早了,排好队,开始吧!”
萧文石拱拱手,走到中间,大声道:“请大家排成五个队列,家里有孤寡者自成一列,站到最右边,先来后到,不准插队。大家请注意,我在说一次,请大家排成五个队列…… ”
几千人领钱的场景格外地震撼,没有一个人说话,有的只是那灿若星辰的一双双眼睛,充满了渴望,也充满了如释重负的喜意。
开始发工钱了!
时间缓缓而过,终于轮到了罐子,他有些紧张的看着看着眼前的衙役,想说话,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就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衙役却头也不抬道:“叫什么,哪个坊的?”
“哦哦,安义坊,王罐,罐子的罐!”
罐子怕自己说不清,特意把话说的很慢。
衙役翻着案桌上的名单薄,找到安义坊,再从安义坊名单里找到王罐,然后把薄掉个头:“这里,按个手印!”
王罐早都看明白了,心里也演示了无数遍,可轮到自己按的时候还是有些紧张,按印泥的手有些发抖,他用力的按下了自己的手印,衙役抬起头,看着他:“是要钱还是要粮?因为你家里孤寡,钱就是六个大子,粮就是一担,不过需要你自己扛回家。”
王罐咽了咽口水:“要钱!”
“给你,好了,下一个!”
王罐走出人群,闲着的心终于放下,他紧紧地握着手里的六枚铜板,扛起锄头铁锨就朝着家里飞奔,跑到半路,他又猛地停住,他猛地一拍脑袋,突然响起娘的嘱托要给县尉磕头?
想了半天,罐子也没有想明白哪个是县尉?
“算了,明日再问,到时候在磕头,多磕几个把今儿的补上。”说罢又开始飞奔,浑身像是有使不完的劲儿。
长安县的围观者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们羡慕地看着万年县的人有钱拿,没有人故意克扣,也没有人使绊子,拿钱按手印,然后走人,无论是拿钱的还是要粮食的都足足的,他们恨恨地朝着长安县衙呸了一口:
“狗官,贼你妈,看看人家万年县,在看看你们,呸,狗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