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被皇帝的指责所震慑,她迅速回顾了自己所知的一切信息。
事出突然,皇后只记得清明当日,她与三皇子用完午膳之后,便得知了六皇子崩逝的消息。之后,便是岑思卿成为了杀害六皇子的嫌疑人。她在岑思卿禁足期间,迅速联系了西陵家,想要借此事将岑思卿彻底铲除。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不过短短数日,形势骤变。先是宫中流言四起,还未等皇后采取行动,三皇子便突然成为了杀害六皇子的真凶。随后,三皇子被贬为庶人,囚于雍德宫内等待流放。除此之外,皇后的长兄也被降职。
皇后深知,自从皇帝继位以来,便不放弃任何机会的想要削弱西陵家的势力。如今,他已如愿。这一刻,皇后感到自己处于困境之中,内外交困,形势岌岌可危。
皇后明白,此时皇帝已经认定,六皇子的死是三皇子与西陵家联手造成的,而目前的所有证据似乎都难以推翻。如今,皇帝不可能撤了对西陵文璟的判决,也不可能收回流放三皇子的决定。
然而,皇后稍事冷静,直起身子,整理了一下她额前凌乱的发丝。很快,她恢复了她作为后宫之主的镇定和从容。
偌大的紫宸殿内,只有皇后与皇帝二人,此时他们都带着一丝倔强却又孤独的神色,令这个金碧辉煌的大殿显得格外晦暗萧然。
“圣上,臣妾此生一共有三个孩子。”皇后看着皇帝的双眼,含泪说道:“长公主逸嬅为了安邦,刚满十四便远嫁异国。一年前,二皇子逸承也为了岳国,在战场上下落不明;如今臣妾膝下只有这个三皇子了。难道,圣上也要将他从臣妾身边夺走吗?”
见皇后提及过往,皇帝嗤之以鼻:“长公主远嫁是你首肯的,也是你一手造成的。朕本不想逸承出征凌渊河,也是你,在朝堂上笼络人心,逼迫朕改了心意,令逸承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三皇子逸铭,先欺凌手足,后连同西陵家企图谋逆夺权,甚至残忍杀害了自己的弟弟。现在,作为一个母亲,你还有什么资格来向朕求情?”
面对皇帝的责难,皇后并未惊慌失措,她表情毅然地落泪说道:“圣上,不要忘了当年你答应臣妾的事。”
皇帝闻言,心口一沉。他没想到,事到如今,皇后竟然还倔强的不肯罢休。皇帝拂袖冷笑一声,看向皇后。
皇后继续说着,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屈的意味:“当年,若不是臣妾的母家扶持圣上,助圣上登基,何来圣上今日的风光?而如今,圣上却要我母子分离,这就是圣上对臣妾的报答吗?”
“放肆!”皇帝怒喝道。但当他与皇后的视线相会时,内心仍有一抹不安。
这么多年,皇帝虽赐予西陵家高官权势,但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表面光鲜,其中不乏一些明升暗贬的权谋之策。
皇帝知道皇后所言之意,于是冷冰冰地回应:“朕答应你的,都做到了。朕许你做了岳国的皇后,给你母家半分天下的权利,将与朕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逸嬅抚养长大,让她风风光光的以长公主的身份出嫁了。”
皇帝俯视着皇后,他回想当年为了能靠西陵家的势力坐上皇位,是如何接受了与西陵家的嫡长女成婚的要求。
当年,皇后还是西陵文瑛时,年纪刚十六,虽未出阁却与他人珠胎暗结,成为了西陵家的耻辱。那年轻的后生也害怕自己遭西陵家暗算,早早趁机逃走,留下了已经怀孕六个月的西陵文瑛独守空房。
五年后,三子夺嫡之时,西陵家便顺势将带着女儿的西陵文瑛作为交换条件,与皇帝联手绞杀其余二位亲王,助他坐上了皇位。
即便是今日,皇帝也觉得自己不再亏欠皇后任何。他看着皇后,冷淡的质问道:“你要求的,朕哪一样没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