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懵了,他真的不懂。
“如今小爷跟前得用之人有高大监,为司礼监太监兼管东宫典玺局。你们之前多有来往,跟高大监的关系可不能断了,人家手缝漏出来点,就够俺们嚼的了。还有魏大监,就是你不要的内官监还是左少监呢。”刘瑾揶揄一句。
白石尴尬的苦笑“小爷那是抬举俺了。”
刘瑾继续道“还有丘聚、谷大用这两个人也不能轻视,他们如今跟俺一样,身份低,可是在宫里年头久,人脉熟。”
白石凑趣“师兄这不是变相夸自己?”
刘瑾一愣,哭笑不得“这些人高大监,魏大监不需要师弟把他们往小爷跟前推,只需要多亲近。老丘和老谷则不然,你平日里话里话外,不打紧的时候,带着他们往太子跟前多凑凑。别怕有人讲怪话,也别怕瞎子点灯白费蜡。人人心里有杆秤,俺们是身子废了可是良心没废。”
白石使劲点点头,刘瑾这是跟他掏心掏肺。目的自然有,可是相对于现在有些飘了的他而言,好处更大“师兄,俺在宫外有人。若是师兄打算给家里捎话,俺可以效劳。”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能够表达感谢的。银子?他如今讹郑直,确实有,可那样事情就复杂了,也变了味。
“俺跟家里一直没断了联系。”刘瑾突然有些动容“也不瞒着师弟。俺如今逢人就笑,不是为了俺自个,五十多的人,图啥?就是打算日后给他们挣个出身,莫让俺谈家再走这条路。”
“咋师兄不提王大监呢?”白石发现,他也真的不会聊天和郑直有的一拼,立刻岔开话题。太监都心眼小,此刻刘瑾站的低,可能不在意,若是日后想起来,哪个知道会不会把他砍了。
“王大监多半是不会承情的。”刘瑾收敛情绪,摇摇头“俺们这里,王大监资历最深,哪怕是高大监也不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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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点点头“俺记下了。”
看来只能莽撞多一些,才情少一些了。也对,只有留一手,关键时候才能保命。
学郑流氓。
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有利益就有斗争,白石自然晓得。讲实话,听到刘健三位阁老带着群臣上本驱逐郑直,白石都以为这一次对方必输无疑,只能惨淡收场,却不想人家逆风翻盘了。这和白石昨晚上讲的有没有关系呢?他不确定,却知道郑直经过这么一闹,反而在内阁站住脚了。
之前误认为郑直已经权势滔天,昨夜才会畏首畏尾。白石若是提前看穿那时的郑直就是个纸老虎,一定不会是如此局面。奈何木已成舟为时已晚,此时的郑直已经是货真价实的权势滔天了。看来有必要多读读书了。否则将来不要说做司礼监掌印太监,就是保命都难。
暮鼓响起,郑直伸了个懒腰,瞅了眼面前的题本有些挠头。这些是早朝以后,史策,李举陆续送来的刑部,大理寺,十三提刑按察司的部务,寺务,寺务的题本。他整整一日都在签批,好在剩下的没几本了。瞅了瞅外边昏暗的天色,不由为一会回家如何面对老太太,大太太,还有五位娘子头痛。
“郑阁老,卑职典籍史策。”此时外边传来动静。
隔壁间的张文宪立刻起身走了过去,打开直房门,史策这次提着两个竹筐走了进来。先向张文宪讨好的笑笑,赶忙走到郑直案前“郑阁老,这是大理寺刚刚送来的补改后的题本。”
郑直瞅着满满两筐的题本,想要撞墙“放这吧。”这不是他想要的,这确实是他想要的。
史策赶忙应了一声,将竹筐里的题本码放到了郑直面前的托盘上,然后行礼“阁老若是没有吩咐,卑职告退。”
郑直应了一声“辛苦了。”继续签批。看来他今夜回不去了,毕竟大理寺补改的公务题本可不是扫几眼的事,必须小心。他已经得罪了刘健那些老贼,又不能再找茬,可不能大意了。
待史策离开后,郑直对张文宪道“廷鉴收拾一下,下值吧。俺今夜回不去了,你给城外的老贺讲一声,莫等着了。”
张文宪赶紧道“若不然由卑职先代为翻阅,待明日阁老再行定夺。”
经过今日之事,张文宪已经不做他想了,况且也容不得他选,只是今日早朝这惊心动魄他会记一辈子。张文宪原本心中对年龄相若的郑直是有些抵触的,可今日之后,他心甘情愿的任凭郑阁老驱使。没法子,人要认命,非常之事必须非常之人,有些人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过几日吧。”郑直没有抬头,一边签批一边道“走的时候,你去找史典籍要两块腰牌。一块给墨哥,一块给俺十二哥,明个让他们来这里帮办。”
二人虽然是进来帮办,可因为不是通过吏部,所以不是书办,自然也谈不上九年二转的事。不过这又不是不能操作,关键要看郑墨和郑彪的打算。郑直不强求。
“是。”张文宪没有强求,行礼之后,转身去隔壁收拾了自个的东西。再次行礼后,走出直房。找史策要了两块文渊阁值守腰牌后,出了皇城。